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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的情愫(論文)

出自基督徒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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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的情愫



  不到兩千年以前,宇宙的主宰破天荒出現在地球上,仁慈地干預了人類歷史。他籍拿撒勒人耶穌短短的一生,警示人類的墮落,呼喚失喪的靈魂,傳揚拯救的福音。罪性蒙心的人類卻拒絕了他。憤怒的人群,將羔羊一般溫順的耶穌釘死在十字架上,以為事情就過去了。   然而,神的奇妙作為,正從那時開始,令人驚訝地展開了。

  十字架,本是凌辱、殘忍和死亡的象徵,從此一躍成為榮耀、喜樂和生命的標誌。

  人生,本是勞苦的、自溺的和短暫的,因這十字架,卻注入了平安、超越和永恆的內涵(注1)。

  世界,攪成一個爭競、征服和奴役的漩渦,因這十字架,便涌流出博愛、和平與自由的活水(注2)。

  十字架,成了神與人、天與地、聖潔與世俗、永恆與速朽相連接的交點。

  十字架,成了神的愛與人的罪、屬天的公義與人間的邪惡、神聖的威嚴與世人的狡詐相比照的交點。

  今天,十字架放射出越來越亮、越廣的光,蔚藍而柔美,晶瑩而深邃,帶給人不盡聖潔的情愫!

  早有不少人,如奧古斯丁、馬丁路德、加爾文、施萊爾馬赫和祁克果,強烈地表達過情感在信仰中的價值。美國偉大的清教徒思想家、前普林斯頓大學校長愛德華滋(Jonathan Edwards)寫過《論宗教情感》(Religious Affection)一書。他說,「宗教是這麼在乎情感,以致於若沒有聖潔的情感,就沒有真宗教」,因為「神的靈乃是產生聖潔情感之靈」。不像理智由頭腦發出,情感是由心靈發出;「心靈原是宗教的主要樞機」(注3)。

  耶穌曾對撒瑪利亞婦人說,「你們拜父,也不在這山上,也不在耶路撒冷。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靈和誠實拜他……神是靈,所以拜他的,必須用心靈和誠實拜他」(約4:21-24)(注4)。還有什麼話,能比這話更清楚地表明信仰的本相呢?

  神啟示的通路是:「神的靈──人的心靈──人的情感」,而不是「神的靈──人的頭腦──人的智慧」。信仰者頭腦和智慧的變化,他的一切思想和行為的變化,是在心靈和情感的變化之後。愛德華滋說,「人若不在情感上受了感動,即令他是讀過、見過或聽過宗教靈性的道理,他的思想、言談、生活,必不會有什麼大的改變」(注5)。

  同樣,人對神的追求和敬拜,也是尋着「人的情感──人的心靈──神的靈」的路子,而不是「人的智慧──人的頭腦──神的靈」。因為「這世界的智慧,在神看是愚拙」(林前3:19),唯有誠實的心靈,是神悅納的,「父要這樣的人拜他」(約4:23)。

  本文所談基督信仰的情懷,共七項:敬、信、望、愛、真、善、美。

  敬的情愫,嚴格的說,是一種前信仰的情愫,萌生於遙望十字架的追尋者心底。

  信、望、愛的情愫,伴隨着那些背負十字架的信仰者們。

  真、善、美的情愫,則屬於釘上十字架的耶穌,和與他同死的成聖者。


上篇:遙望十字架──真理的追尋者:敬 十字架的情愫之一:敬

  像盧梭(J. J. Rousseau)、愛默生(R. W. Emerson)和穆勒(J. S. Mill)那樣,稱耶穌是全世界惟一的完人(注6),只是尊敬,算不上宗教情愫。

  像康德(Kant)和黑格爾(Hegel)那樣,稱耶穌為拯救人類的聖潔良知(注7),亦只是尊敬。

  同樣,除了因偏見而頑梗不化的人,凡了解《聖經》、基督教文明和基督徒之虔誠為人的,也沒有不多少帶些敬意的。

  這些,還不能歸於「敬」的宗教情愫中。真正「敬」的情愫包括:感激之心,敬畏之心,仰悟之心。

  第一、感激之心

  中國大陸著名文學批評家劉再複寫的一篇短文《時時心存感激》,曾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大意是,無論是生是死,是歡樂或痛苦,幸運或不幸,我們都應當心存感激。因為,我們畢竟有機會品嘗這生這死,這歡樂和痛苦,這幸運和不幸。可以明顯看出這裡的宗教情愫。我知道劉再複寫此文時並不是基督徒,然而他已對自己生命的位置,有了一個恰如其份的感覺。他沒有呼出神的名字,卻體認了人的渺小──這渺小只有面對神的偉大時,才能真實地體認到於是,他悄悄地獻上了感激。當我讀到此文時,也不是基督徒,他的感激之心卻深深的感動了我。所以我想,這種感激之心是人人應當存有的,也是人人都可以生發的。

  當然,信仰者的感激之心是更明確而強烈的。《聖經》形像地表白給神:「我觀看你指頭所造的天,並你所陳設的月亮星宿,便說,『人算什麼,你竟顧念他?世人算什麼,你竟眷顧他?』」(詩8:3-4)。

  當約伯家破人亡、身陷絕境時,他「撕裂外袍,剃了頭,伏在地上下拜,說:『我赤身出於母胎,也必赤身歸回。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 (伯1:20-21)。

  第二、敬畏之心

  加爾文說:人心甚至由於自然的本能,也有些對神的感覺,這一點是無可爭辯的…… 自有世界以來,既沒有一家一國是完全沒有宗教的,這就是默認,每人心上總刻有一些對神的意識(注8)。

  中國鄉間百姓,歷來就有天理良心、善惡報應、敬天從命等觀念,內含着對神明的直覺意識。老實本分人家,更是恭敬小心,謹守度日。文化鼻祖孔聖人「不語怪、力、亂、神」,卻也「畏天命」;知道「獲罪於天,無所禱也」,更在病重時說「丘之禱久矣」(注9)。可見,神像一個看不見、說不明、卻嚴厲公正的法官,使人常存謹慎恐懼之心,不敢冒犯放肆。正是這種敬畏之心,構成中國民間道德的真正底線。

  除了心理變態的惡棍,一般人越是違背神的公義,就越是懼怕神。加爾文曾舉出加古拉(Caligula)和丟尼修

  (Dionysius)的例子。他們嘲笑天的審判,卻受有罪的良心所苦,基於受熱鐵的燒灼(注10)。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的小說《罪與罰》中的主人公,殺了人,逃避了法律,卻逃避不脫內心之神的懲罰,自首服刑也不行,直到他打開《聖經》。所以,道貌岸然的罪人,仍是罪人,在神的公義面前沒有不戰慄的;因為人人多少都有一些神的感覺。

  面對公義之神,信仰者知道「月亮要蒙羞,太陽要慚愧」(賽24:23)。人怎能不自覺污穢?於是亞伯拉罕越接近神的光,越發現自己是灰塵;以利亞要蒙上臉,才敢面對神。人一想到神,敬畏之心便油然而生,這是理所當然的,是應當稱頌的。

  第三、仰悟之心

  耶穌的使徒保羅說:「尋求神,或者可以揣摩而得,其實它離我們各人不遠。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徒17:27)。

  的確,有心人離神不遠。大陸詩人顧城寫到:「我所有的花都是從夢裡來的,我所有的夢都是從水裡來的,在水的倒影上,我看見晴空的火焰,看見這個世界和我的秘密。於是,我低聲叫了聲你的名字」。顧城說,「我覺得有一個東西創造了我,又通過我創造了我的詩。這是一種看不見的氣息,就像春天創造了花朵,春天是看不見的,但是它的氣息和生命創造了萬物。它使我感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唯一的,正如李白所說:別有天地非人間」(注11)。看得出顧城對冥冥之神的仰悟。

  中國道家之祖老子,仰悟之心到了極致。他說,在天地之先是一片混沌,無聲無形,獨立特行,是天地的創造者。老子說,他不知道這創造者的名字,寫作「道」,勉強起個名字叫「大」。道可以說,卻不是通常所說的道;名可以起,卻不是一般能起的名。說它無名,因為它存在於萬名之先;說它有名,因為它是萬物的創造者。真是高深莫測啊!所有的奧妙都出在這裡(注12)!

  我看老子最可貴之處,還不在他對道的仰悟所得,而是那謙卑敬虔的態度。他對這個「眾妙之門」、「天地之母」實在不敢多加評論,甚至連名字也不能妄斷,除了讚嘆之外,只描述了「看起來無為,其實無所不為」、「看起來虛空,其實有無盡之能」等特性(注13)。比較一下黑格爾,其「絕對理念」類似於「道」,他卻妄加解釋達百萬字之多,離神越來越遠,最後完全變成了人的邏輯。

  在中國文化中,老子的道學最接近基督信仰,我看也是無神論思想中對神揣摩得最貼切得體的一家,其體悟之敬虔,尤其難能可貴。當然,有限者永遠不可能參透無限者,除非無限者將自己啟示給有限者;沒有神的啟示,人的智慧無法進入神。

  若說感激之心是屬於本體論──對生命之根的感激,敬畏之心屬於道德論──對公義之神的敬畏,那麼,仰悟之心就屬於知識論的範疇──對眾妙之門的仰悟。

  感激、敬畏和仰悟,構成「敬」的情愫。這一情愫還算不上信仰,卻是宗教信仰的世俗土壤。它廣泛地存在於真理的追尋者當中。這正是它的真價值所在。

  施萊爾馬赫(Schleiermacher)認為,凡存有敬虔之處,就有宗教;凡從敬虔意識中流露出來的一切,都是真宗教(注14),這是將真宗教在人身上的可能性,等同於真宗教;將一種最初的宗教情愫,等同於真宗教。這樣,他既低估了真宗教的價值,也忽略了敬虔意識的真價值。

  若撇開施萊爾馬赫對敬虔情愫的定性之誤,僅就敬虔的分析來看,有許多可取之處。他說敬虔來自人的「絕對的依靠感」(「對宇宙的本能」,「對無限者的感悟力」等);這種絕對的依靠感,其實就是對上帝的關係。人在這種關係的自我意識中,處於既是被動感受又是主動承受的狀態。這種狀態的「由來」,就是體驗者賦予「上帝」一詞的意義(注15)。

  這樣的分析,在信仰者看來,起碼是愚拙極了。這就是人的智慧在神面前的愚拙(林前3:19)。人的敬虔意識之萌生,人的感激、敬畏和仰悟之發端經心靈而情感是那樣自然而然,徹頭徹尾,且不可抗拒;可說起來經頭腦而智慧是多麼笨口笨舌,晦澀難懂!

  為什麼敬的情愫不能完全升華成宗教信仰呢?施萊爾馬赫說得不錯:只要人對自己本性中最幽深之處的直覺不被粉碎,只要人自身和原始本源的交流不被阻斷,宗教就會油然而生。然而今日,相反的現象大量發生。我痛苦地天天目擊那種計算狂和理智分析狂怎樣壓抑直覺,我看到萬事萬物都把人綁在有限上,且是綁在有限中極小極小的部分上,以致於無限者在他眼前消失殆盡(注16)。


中篇:背負十字架 ──耶穌的信仰者:信、望、愛 十字架的情愫之二:信

  人從敬的情愫到信的情愫,即從遙望十字架到背負十字架跟從耶穌,這是巨大的一步。這個飛躍如何造成,是福音的奧秘,是聖靈的工作,不是本文要探討的。

  信仰者最基要、神最看中的,就是信了。耶穌常在救人之前問「你信嗎?」,或在救人之後說「你的信救了你」。他還直接地宣告:你們當信我;信的人有永生(約4:21;6:20)。後來使徒保羅概括成:因信稱義。

  那麼,什麼叫信呢?信仰者之信的情愫中,有什麼內容呢?或者說,一個自以為「信」 的人,憑什麼如此自信呢?是否在不同的場景,「信」這個字的內涵有所側重呢像不少教牧者所解說的?

  我看,無論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談到「信」的時候,其內涵都應是完整的、一貫的、不可分割、不可偏執的,至少應包含三層意思:

  第一、相信

  相信神的存在、公義和愛,相信耶穌是道成肉身之神子,相信他親身所傳揚的道,包括愛、義、罪、靈命、悔改、救贖和審判等等,相信聖靈永久的大能。基督教各派有一些不同的信條,上述幾條是相同的。

  這種相信意味着心靈的接受,即打開心門,接受從神而來的啟示,接受耶穌的生命之愛,接受聖靈在冥冥之中的感動。

  這種相信也意味着一種理智上的承認,及公開承認人的渺小、有罪、有限和「絕對的依賴感」,徹底承認憑人的智慧無法認識神,承認離開了神,人自身存在的意義即告消失,人類生活便沒有了支點。

  這種相信在信仰者看來,就是被造者與創造者、墮落者與拯救者、生命和愛的領受者與賜予者、羊與牧人之真實關係的重建,或復歸。而人完全是被宣召到這個真實關係中來的,所以事到臨頭時,常常只有兩個字:「我信」。

  第二、信靠

  信靠是相信的延伸和深化。你若真信神是那全知全能全善者,你必願意聽從他。所以,信靠就是委身、順服。

  既然一切盡在神意中,信靠就是最大的智慧了。中國有俗語叫「恭敬不如從命」。經上說:「我喜歡憐憫,不喜歡祭祀」(太9:13)。所以,得神憐憫而非謀求,才是正道。反過來說,憑我們有罪有限之人,在神面前些許的自以為是,即是愚蠢不堪了。但世人死前不知道這一點。

  剩下的問題是,為了不落入消極的宿命論,信靠要有內容才行。

  信仰者靠的是活的神,因他的靈無時無刻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信靠就是一個生動活潑、奇妙作為的生命之道。神說:「不是倚靠勢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靈,方能成事」 (亞4:6)。

  聖靈不僅是大能,且是公義和大愛。那信靠神的,必行在公義與大愛中。「世人啊,耶和華已指示你何為善。他向你所要得的是什麼呢?只要你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神同行」(彌6:8)。

  信靠的門是禱告。禱告就是赤裸裸站在神面前,將心思意念納入他公義與大愛的正道,聖靈的能力便從天而降,注入心田。

  第三、信心

  信心是信的要義和巔峰。

  一個相信神卻對神信心不足的人,是軟弱的,常有動搖相伴。

  一個信靠神卻對神缺乏信心的人,是可憐的,常有憂愁纏身。

  信心不僅是相信和接受神,也不僅是信靠和委身於神,且是已經得着了與神同在的確據。信心已是成就,已是得勝。

  所以,當門徒問耶穌:「我們為什麼不能趕出那鬼呢?」耶穌說:「是因你們的信心小。我實在告訴你們,你們若有信心像一粒芥菜種,就是對這座山說:『你從這邊挪到那邊』,它也必挪去;並且你們沒有一件不能做的事了」(太17:19-20)。

  後來門徒說:「使我們戰勝了世界的,就是我們的信心」(約壹5:4)。而沒有信心的人, 「就像海中的波浪,被風吹動翻騰。這樣的人,不要想從主那裡得什麼」 (雅1:6-7)。

  保羅說:「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是未見之事的確據」(來11:1),也清楚表明了,信心是個大境界。

  無須諱言,現代信仰者的信心,是比耶穌的門徒更小了。火熱奮興和神跡奇事,越是在文明富裕之邦越是稀罕了。一些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現代信徒,除了不斷地禱告求神賜福之外,真是快「沒有一件能做的事了」。

  大信心從哪裡來?很明顯,一個人的大信心必定建立在合乎神意的聖潔生命之上,必定建立在因此而知道自己業已完全蒙神悅納的堅強自信之上,必定建立在因此而與神息息相通、親密無間的真實感覺之上,必定建立在因此而獲得神賜的靈力和權柄的真憑實據之上。

  那一面貪戀享受世俗,一面自稱掌有全備之信的人,豈不是自欺欺人嗎?

  世上的享受和靈里的驕傲,是魔鬼的兩大伎倆,使現代信仰者的信心漸漸銷蝕掉,使信仰成為既沒有過聖潔生活的約束力,也沒有奇異的生命感染力的空殼。聖潔一消失,靈力就不來,所謂「信」,就只是一種驕傲的表白了。

十字架的情愫之三:望

  信仰者因着信,必生出望的情愫來。望也有三層:

  第一、盼望

  信仰者知道有限的源頭是無限,生命要歸於永恆,且是耶穌再來的時候成就這一切,由此就生出盼望來。

  盼望是一種生命的歸宿感,是信仰生活的磐石和根基。

  世人不相信有永生,也就沒有盼望。他們的一生,是沒有盼望的一生。他們只沉溺於眼前的利益,一己的得失,其目光之短淺,真的像瞎子,卻自以為能看見(約9:39-41)。

  其實,世人不相信有永生,並不是沒有永生,永生之道就在他們身邊,只是他們沒有得其門而入。耶穌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約14:6)。

  信仰者確信有永生,是因為他們從耶穌身上得着了永生之道。這永生之道不僅是神的許諾,而且有信仰者在禱告中活生生的體驗和證實心靈與聖靈相通,此時與永恆相通,此在與無限相通,今生與永世相通。

  所以,保羅說,神是使人有盼望的神(羅15:13)。必朽的將變成不朽的,必死的將變成不死的;一切的勞苦,在神裡面不是徒然的(林前15:53,58)。因此,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林後4:18)。而且,凡在基督里有盼望的人,有聖靈為他們得基業的憑據(弗1:12),「我們有這指望,如同靈魂的錨,又堅固,又牢靠」(來6:19)。

  信仰者有了這盼望,在這世上,就有了平安喜樂,有了博大無私的愛,有了寬容、慈悲、溫柔等美德。因為我們知道,在這地上,我們不過是客旅,是寄居的,我們的家鄉不在這裡(來11:13-14),我們的財富也不在這裡(太6:19-24)。

  這個巨大的盼望,必生出巨大的忍耐。保羅說:「我們若盼望那所不見的,就必忍耐等候」(羅8:24)。耶穌說:「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太24:13)。所以雅各說:「弟兄們哪,你們要忍耐,直到主來。看哪,農夫忍耐等候地里寶貴的出產,直到得了秋雨春雨」(雅5:7)。

  這大盼望、大平安、大忍耐的情愫,使真正的信仰者兩千年來,在日益狡詐、驕傲和紙醉金迷的世界中,總以誠實的心靈持守真道,純潔歸主。即使在百般迫害、萬般磨鍊中,或默默持守,或殉道犧牲,亦總是更加堅強。

  第二、渴望

  渴望是訴諸行動和追求的盼望,是「心裡火熱」的表現。

  真盼望不是坐等不動,而是以渴慕的心,行耶穌的道,做聖潔的人,切望與神親近更親近,以求見他的面。這是「活潑的盼望」(彼前1:3)。

  「切切仰望神的日子來到,在那時,天被火燒就銷化了,有形質的都要被烈火熔化;但我照他的應許,盼望新天新地,有義居在其中。親愛的弟兄啊,你們既盼望這事,就當殷勤,使自己沒有污點,無可指摘,安然見主」(彼後3:12-14)。約翰也說:「凡向他有這指望的,就潔淨自己,像他潔淨一樣」(約壹3:3)。

  所以,渴望就是追求聖潔,因為除非聖潔,沒有人能見神(來12:14)。

  今天,我們看到,許多的信仰者,只有盼望的眼,沒有渴望的心;只是眼盯着神對永生的承諾,卻沒有切切遵行聖潔之道。聖潔,對一些現代信仰者來說,似乎成了一個不可能的字眼。相反,軟弱,卻是他們所津津樂道的。其實,什麼叫軟弱?無非是在金錢財富、安逸享樂、名利地位和邪情私慾面前,忘了主耶穌而已!無非是還在罪的捆綁之下而已!無非是背離了神的恩典而已!(來10:26;6:4-6)

  我知道,一些現代信仰者不願意聽這些。他們願意聽什麼呢?願意聽那些不妨礙他們享受今生世俗、又給他們來世永生的字句真是「字句叫人死」!(林後3:6)。願意聽「因信稱義」,不願意聽「信必行義」(路6:46-49);願意聽救恩的「白白得來」,不願意將自己所有的「白白捨去」(太6:19-21;13:44-50;路18:18-23);願意說「難免軟弱」,常常忘了「靠着主耶穌就不應當再軟弱而是堅強得勝」(羅7:24-25)等等。

  我確實驚奇,我們為什麼常常忽略耶穌,不強調耶穌要求我們行出來的許多真道?不強調效法追隨耶穌光明、清貧、捨生忘死的一生?的確,靠好行為不能得救,但是,得救的人一定有好行為,這不是最簡單的道理嗎?而一個沒有好行為的人,也一定是還沒有得救,這不是明明白白嗎?其實,無論誰,只要好好讀一讀《四福音書》中耶穌的教導,就一切都明白了。

  撒但常常讓我們忘掉最簡單的道理,忽略最明白的真道,以迎合我們內心最隱秘的罪念!

  非聖潔不能見主,這不僅是保羅說的一句話,乃是主耶穌說的許許多多話!

  弟兄姐妹們,我們誰敢否認,將來認我們或者不認我們的那一位,不是別人,乃是耶穌?所以,快快去讀耶穌的話,行耶穌的道,做耶穌的門徒!我們的盼望、渴望,不是在哪一個人,乃是在神,在耶穌和他的道(TheWord),他就是道!阿們!

  誰撇下耶穌的真道不去實行,卻相信一些廉價的教義,將來,誰就要哀哭切齒了。

  誰沒有渴望聖潔的行為,誰不力行耶穌的教導,誰的永生盼望就是枉然,不過是自欺欺人,中了撒但的詭計而已。

  第三、望見

  耶穌說:「清心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見神」(太5:8)。

  望見神就是得着神,是信仰者切切實實的看見和異象,是遇見神、得神意的親身經歷,是神向着那些渴慕聖潔的心,顯現和啟示神自己。

  諾亞在神面前是義人,神就給了他方舟的異象,存留他一家,且與他立了彩虹的約(創6-9)。神與亞伯拉罕立約,要他成為一個完全人,就作他的盾牌,賜他後裔萬代(創15-17)。摩西自卑「我是什麼人」,卻在西乃山上得了神意,領以色列人出埃及(出3-4)。約伯和眾先知,皆因大信,以聖潔為本份,從神領受了諸般的異象與恩典。那放下家中的一切來跟從人子耶穌的門徒們,就得見了神子通天的榮光。神又給他們各樣的異象,將福音傳向外邦(徒10章),又看見那必成的事(啟1:19)。

  我還相信,下列的人,若不是懷有聖心、見了神面、得着靈力,就不會為我們知道。

  奧古斯丁、多馬肯培(Thomas Kempis,The Imitationof Christ《效法基督》)、馬丁路德、慈運理(UlrichZwingli,Reformer),加爾文、卡特賴特(Thomas Cartwright, Puritan),本仁約翰(John Buyan, Pilgrim’sProgress《天路歷程》)、密爾頓(JohnMilton’sParadiseLost 《失樂園》)、弗克斯(GeorgeFox,Quaker)、衛斯理(JohnWesley)、莫拉維弟兄們(Moravians)、蔡斯伯革(Zeisberger)、克理(Carey),愛德華滋、懷特腓德(GeorgeWhitefield)、慕迪(Moody)、穆特(Mott)、倪拆聲、宋尚節、王明道等等。

  同樣,千千萬萬的信仰者中,凡本着大信與大望,以聖心服事神的,必看到他公義的榮光而戰兢,必進入他博愛的心胸而火熱,必經歷他奇妙的大能而馴服。那進一步領受到他的獨特旨意,為他成聖、受苦和獻身的人,是有福的。

  相反,凡是心存雜念、貪戀世俗的信仰者,因為心裡不清不純,就沒有福分得以見神。雖是「主啊!主啊!」叫個不停,卻沒有主的回聲,沒有與神同在、天人合一的感覺,沒有進入永恆之境界的確據。這時,最好是放下一切,去讀耶穌的真道,然後跪下來,用心靈和誠實向神認罪悔改,請求赦罪的恩典,並請求聖靈的力量戰勝內心帶罪的「老我」。這就是說,要從頭開始!

  因為我們知道,神的道,是有拯救大能的道,凡真正得着他的,沒有不順服他而戰勝「老我」的。也就是說,一個人若真正看見了永生的盼望,一定會有渴望的行為,也一定會望見神。

  得道的人,一定會行出道來,否則,就是沒有真正得道。這話要仔細品味!

十字架的情愫之四:愛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這三樣,其中最大的是愛……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並天使的話語,卻沒有愛,我就成了鳴的鑼,響的鈸一般。我若有先知講道之能,也明白各樣的奧秘,各樣的知識,而且有完備的信,叫我能移山,卻沒有愛,我就算不得什麼」(林前13章)。

  耶穌說,最大的誡命就是愛:一是愛神,二是愛人(可12:30-31)。

  第一、愛神

  信仰者愛神的情感,是基於下列認同:神創造了人,又不計較人的悖逆、狂傲和貪婪,不斷地警醒啟示他們,從墮落中挽救他們,甚至道成肉身,以耶穌的生命來昭示人類的罪,示範天國的義,顯明上帝的愛。他沒有用大能來審判人類,乃是用大愛感召世人悔改,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約3:16-17)。

  對此深信不疑的信仰者,必有對神至死不渝的深愛。因為很明顯,「不是我們愛神,乃是神愛我們」;「我們愛,因為神先愛我們」(約壹4:10-19)。

  對信仰者來說,神的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如此的持久恆常,以致於每天都能在生活的平安喜樂中感受到。神的愛也不是虛幻飄渺的,乃是非常的真切實在,以致於他在禱告中撫摸你,在軟弱中扶助你,在苦難中安慰你,在迷失中指點你,在過犯中管教你。

  同樣,信仰者對神的愛,也是有內容的。

  愛神的人首先要遵行神的道。耶穌說,「有了我的命令又遵守的,這人就是愛我的」 (約14:21)。約翰也說,「我們遵守神的誡命,這就是愛他了」(約壹5:3)。若不聽神的話卻說愛神,就是說謊,神自然知道。

  愛神的人就要背上十字架跟從耶穌。當有極多的人與耶穌同行時,耶穌對他們說:「人到我這裡來,若不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門徒。凡不背着自己十字架跟從我的,也不能作我的門徒」(路14:16,17)。「人若愛世界,愛父的心就不在他裡面了」(約壹2:15),所以,若有人自稱愛神,卻放不下物慾私情,仍貪戀這個世界,這人就是說謊,神自然知道。

  神對人的愛是聖潔的,人對神的愛也當聖潔,絲毫的虛偽即是極大的褻瀆。

  第二、愛人

  信仰者愛人的心,同樣來自神。「愛是從神來的。凡有愛心的,都是從神而生,且認識神;沒有愛心的,就不認識神,因為神就是愛」(約壹4:7-8)。

  的確,若仔細品味耶穌的一生,主旋律就是愛,普世的愛,無條件的愛。他要門徒彼此相愛,說:「眾人因此就認出你們是我的門徒了」(約13:35)。要愛人如己,有求必應,存慈悲的心,「像你們的父慈悲一樣」(路6:36)。他不僅愛義人,也愛罪人,赦免敗壞的女人,且為罪人而死(約8:11;羅5:8)。他看愛高於一切,為了愛,蔑視法利賽人歷來奉為神聖的成規戒律,不顧陷害,在安息日醫治了許多病人(路6,13,14章;約5,9章等等)。他說要愛那些貧窮的、殘廢的、瘸腿的、瞎眼的(路14:12-13);要饒恕得罪你的弟兄七十個七次(太18:22);要愛回頭的浪子,因為是「死而復活,失而又得」的(路15:13);要愛卑微低下的人;他用手摸麻瘋病人,又為門徒洗腳(路5:13;約13)。不僅要愛朋友,也要愛仇敵,「咒詛你們的,要為他祝福;凌辱你們的,要為他禱告」(路6:28)。的確,他在十字架上為劊子手禱告:「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路23:24)。

  若憑着人的本性,能行山這樣的愛嗎?絕對不能。這愛來自天上,是絕對的、普性的、終極的愛。「他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太5:45)。作天父的兒女,就要以神這種寬廣博大的愛,像神子耶穌所行的那樣,去愛神所愛的一切世人。這樣的愛,就不再是憑個人喜好,親近這個,厭惡那個,而是流露撒播神的博愛;也不再是有條件的,為了傳福音或得尊名,而是「從清潔的心……生出來的」,白白地得來,白白地捨去(提前1:5;太10:8)。

  存聖潔的心思,學耶穌的樣式,以無私的行為,去執行神對世人的大愛,這就是信仰者愛人的含義。

  第三、恨罪

  愛神、愛人的情愫在人心裡,必引起相反的一面:恨罪、恨惡。愛德華滋認為,恨,作為愛的反襯,是真宗教相當重要的部分。他列舉了《舊約》上的話:「敬畏神,在乎恨邪惡」 (箴8:13)。「你們愛主的,都當恨邪惡」(詩97:10)。「邪僻的事,我都不擺在眼前;悖逆人所作的事,我甚恨惡」(詩101:2-3)。

  我要在這裡強調,愛神的人對自身的罪性必恨無疑。我們心裡都明白,那橫在人與神之間的,就是人的罪,就是人自愛自戀的私慾。「私慾既懷了胎,就生出罪來」(雅1:15)。

  一個追求神之博愛的人,必會察驗到自愛的攔阻;一個真正愛神的人,必定恨這私慾的攪擾;一個活出了神之博愛的人,必然是一個將自身的罪性釘上了十字架的得勝者。反過來說,一個依然存有自愛、自戀、自私之心的人,不可能向世人活出神的大愛來。

  所以,講愛神、愛人──其實包括講信、講望、講愛這三情愫,若沒有一個認罪、恨罪乃至戰勝自身罪性的功夫,就是空話、假話、套話,神是知道的。

  這是當今基督信仰上的大問題,我不想在這裡多討論,只是說幾句當說的話。

  不能只講一面話  我們原本是罪人。不錯,因着信,本乎恩,我們的罪得赦了,在神面前稱義了。耶穌說:「從此不要再犯罪」(約8:11),「不要再犯罪,恐怕你遭遇的更厲害」 (約5:14)。難道我們可以對耶穌說:「我們還是難免犯罪,好在有你在天上作中保,我們就不怕了」。我們能這樣說嗎?這貌似有道理的話里隱含的投機鑽營心,不是比世人更高明、更卑劣嗎?什麼叫信呢?信不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未見之事的確據」嗎(來11:1)?我們若預先定了「難免犯罪」和「不怕犯罪」的假設,不就是失了「不犯罪」的信,反倒有了「犯罪」的信嗎?

  「我們若說是與神相交,卻仍在黑暗裡行,就是說謊話……人若說我認識他,卻不遵行他的誡命,便是說謊話」(約壹1:6;2:4)!

  不錯,我們得救是本乎神的恩典,不是靠自己的善行。但是,我們因此就可以不再畏懼和恨惡罪行嗎?「我們可以仍在罪中,叫恩典顯多嗎?斷乎不可!我們在罪上死了的人,豈可仍在罪中活着呢?豈不知我們這受洗歸入耶穌基督的人,是受洗歸人他的死嗎?……所以,不要容罪在你們必死的身上做王,使你們順從身子的私慾」,只有這樣,你們才能「不在律法,乃在恩典之下」(羅6:1-14)。這話的意思多麼清楚!

  不錯,恩典不在乎行為,不然恩典就不是恩典(羅11:6)。但行為卻在乎恩典,否則就是忘恩負義!試想,一個知恩感恩、信神愛神的人,怎麼會不守恩神的教誨,竟然姑息罪念,蔑視善行,貪戀俗世,逍遙於神的恩典之下呢?若有這樣的人,自稱是神的兒女,不是自欺欺人嗎?難道神是個馬馬虎虎的神嗎?他容許兒女們除了喊他天父之外,行為上依然故我嗎?難道神不能明察秋毫,看透人內心深處姑息、放縱、開脫自己罪性的狡猾和愚妄嗎?

  不錯,人若「心裡相信,口裡承認,就必得救」(羅10:9-10)。但是,人若說他「心裡相信、口裡承認」神,卻不克服私慾,釘死罪念,遵行聖道,這種「相信」和「承認」是真的嗎?「我的弟兄們,若有人說自己有信心,卻沒有行為,有什麼益處呢?這信心能救他嗎?……虛浮的人哪!你願意知道沒有行為的信心是死的」嗎?豈不知「人若知道行善卻不去行,這就是他的罪了」嗎(雅2:14;4:17)?耶穌不是告訴過我們多次,到了那一天,他很可能說,「我不認識你們」,因為你們不儆醒,不殷勤,沒有把好事做在弟兄中最小的一個身上。只有義人往永生里去,你們要往永刑里去(太24:36-51;25:1-48)!我不是嚇唬現代信徒們,神意是確確實實、明明白自的:凡沒有聖潔的心,不守耶穌的道,不行公義的事,卻自稱信望愛、自信有永生的,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神是知道的。

  現代信仰者的心病  我想現代信仰者的心病癥結,在於生活的豐厚優裕,和得到與維持之努力,使他們的心漸漸世俗化了,於是巧妙地、不知不覺地將信仰的標準降低了,留下 「因信稱義」的空殼,強調「神的恩典」的一面,抓住「永遠的贖罪祭、大祭司、天上的中保」等經文,接過「一次得救永遠得救」的說法,然後,就可以盡情地融入世俗生活了,而且是靠天父、求恩典、以求比世人更多的福氣:地上的、天上的都要,肉體的、靈魂的都要,現實的、永恆的都要,兩個主人、兩個世界都要!恕我直言,這正是魔鬼撒但的得勢。

  退一步說,有了這個「現代病」,也不要緊,只要我們承認生活之豐富與私慾之本性,引誘擾亂了我們單純向神的心,儆醒認罪,神仍會寬恕我們,魔鬼就不能得勢了。然而,我們卻自作聰明地(是撒但的狡猾)悄悄降低了神定的標準,或使之富有彈性,偷梁換柱,偷天換日,避實就虛,避重就輕。這樣,世俗化的心就尋到了輕鬆開脫,殊不知正中了撒但的詭計。因為神是騙不了的,神的公義也不會向我們的罪念妥協,神的標準不會因我們的變通就降低。

  沒有別的路。真地信神聖神愛神,就得認罪恨罪勝罪,因我們本是罪人。如何勝罪呢?只有讓生罪的老我死掉。它不死掉,你就常活在罪的糾纏轄制中,而不能自由地活在恩典之下,你就真的常常「難免犯罪」;不斷地仰求恩典,不斷地獲神赦免,不斷地求耶穌中保,真是「叫恩典顯多」了(羅6:1)。神不喜歡這樣子的人老我不死掉,你心中就有兩個生命、兩個主人,一個為體,一個為用,此消彼長,你上我下,永遠不得安寧。這樣,你怎麼能以聖潔的心、負耶穌的軛、行公義的路呢?你怎麼能達到全身心的信、望、愛呢?你怎麼能進入神那公義無紕、聖潔無瑕的榮光呢?

  不僅如此,那生罪的老我還會盡力為你找到最好的託詞,使你相信:信仰就是這樣子,你已經得到見主的保票,維持現狀就好了──以便你不去全力對付它,釘死它!

  釘死老我難不難  有人以為釘死老我太難,若以此條件,沒有人能得救。其實,釘死老我並不是得救的條件;得救是因着信,本乎恩,靠耶穌的血;而釘死老我是這「信」的題中之意,是這「恩」的具體內容,是這「血」的必然果效。所以,老我不死,就架空了得救的條件。

  「釘死老我之難」,與「老我必須釘死」是兩碼事。你若承認老我必須釘死,那麼,你信神聖神愛神的心志就在此向神顯明了,那釘死老我之難,也就不難了;因為在你是難的,在神卻不難,正像保羅說:「我真是苦啊!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感謝神!靠着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就能脫離了」(羅7:24-25)。

  反過來,你若說釘死老我太難,得救不在於此,那麼,你的老我便歡喜跳躍,向撒但感恩,而你在神面前,就沒有表明釘死老我的心志;既沒有擺在神面前,靠你自己,釘死老我就越發成為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釘死生罪的老我,非靠神不行;要靠神,就得將釘死老我的心志交給神;要有這心志,就得知道非釘死老我不可的信仰要道;要領受這要道,就得明白什麼叫真信仰,什麼叫信望愛,明白基督信仰的內涵與完備性──這是本文要繼續強調的。

  基督信仰的頂峰和精髓,那萬代萬國萬民仰慕的榮光,是經人子耶穌顯現出來的真、善、美。那是比信、望、愛更高的境界。人若不死了老我,別說攀上去,就連望也望不見的。

  由信望愛到真善美,不是人的邏輯使然,乃是神的真道所在。


下篇:釘上十字架 ──耶穌與成聖者:真、善、美   人生的最高境界,是活在神里,與神同行。

  神的本性是絕對的真善美。那真正的信仰者,身上必有屬神的真善美之光耀,也必有通神的情感,就是真理的超越感,大善的聖潔感,至美的優美感。

  信望愛是信仰者的基本情愫,真善美是這些情愫的源頭和歸宿;信望愛是指信仰者對神的關係,真善美則是神本身的屬性。

  世人若看見了信仰者對神的信望愛,卻在他們身上看不見神的真善美,就只會稀奇唏噓,有什麼益處呢?所以,信望愛若不映出真善美來,就沒有完備成就。

  神將他的真善美彰顯在愛子耶穌身上,叫一切渴慕的人有耳可聽,有眼可見,有鐵證可查驗,有榜樣可效法。阿們!

  可尊敬的聖多馬在其千古傳頌的《遵主聖范》(又名《效法基督》The Imitation of Christ)一書,開篇便說:「如果願意得着光明,消散內心的暗昧,就必效法主的生活和品性,因此我們最大的急務,就是品味耶穌的生活,在其中必找到那『隱藏的嗎哪』」(注17)。

十字架的情愫之五:真──超越感

  真理不在人間  從古以來,不少人以探求宇宙的真理為生,然而,他們之中最偉大者,幾乎一致發現:宇宙的真理不可能在人間產生。

  且不說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將世界萬物歸因於神,不信神的康德揭示了:思維能力的先天有限性(如時空性),使人不可能知道宇宙的真相。反神的尼采竟說得更坦誠:「(人間的)真理就是這樣一類錯誤,要是沒有它,某一類生物就活不成」什麼真理,全是無用的虛構(注18)。避談神的現代科學哲學(羅素B.Russel、維特根斯坦Wittgenstein、艾耶爾A.J.Ayer等)強調人不能、也不該談論人的邏輯語言之外的所謂「真理」。背離了神的實用主義(詹姆士WilliamJames,杜威JohnDewey等)指出人間道理的相對性,乖巧地將「真理」一詞換成「價值」或「有用性」。不理神的存在主義者薩特,深入暴露了人間生活的荒謬虛無,說最好是隨從己意。

  舉世公認最偉大的科學家是牛頓和愛因斯坦,他們都在科學的山頂上向神謙卑致敬,讚美神的偉大奇妙,感嘆自己的渺小兒戲。

  這些站在人類前沿的偉人們,各個獨樹一幟,卻從不同角度,不約而同地默認了一個真理,即:真理不在人間,或者說,真理若存在,一定超越於人類之上。

  那麼,真理在哪裡呢?若說壓根兒沒有真理,我們的心──直覺、良心和信心──不答應。若自慰說只有相對真理,我們的心仍是不安、不甘。那麼,真理若有,在哪裡呢?我們這世世代代不能不求真理、又不能得着真理的人類啊,真是可憐!

  真的,真的如我們所感覺的,這宇宙有真理存在着;真的如我們所看到的,這真理並不存在於人間;真的如我們所默認的,靠人的能力不能找到這真理。

  真理從天而降  真的,真理從天而降。

  帶着屬天的權柄、榮光和慈愛,耶穌來到世上,用生命給人類送來了真理。

  然而,「世界卻不認識他」(約1:10)。這就對了!活在找不到真理的人間,又沒有找到真理的能力,世人怎麼能一下子認出從天而降的真理呢?世人渴求的是什麼,世人原本就不知道;所以當這真理來了,他們也不認識,這是合乎情理的。「我將真理告訴你們,你們就因此不信我」(約8:45)。在世人看來,耶穌的道是如此的超越,與世俗生活相差太遠了!它怎麼可能是真理呢?難怪世人不接受且憤怒了,將耶穌釘死在十字架上。

  但真理既是真理,就是大有能力的。它進入了謙卑柔弱人們的心靈,生根、開花、結果,以不可阻擋之勢,無為而無不為地運行發展。今天,世上不是有十六億人相信了嗎?它給予的平安、喜樂和充實,它賜予人生的價值和意義,不正是人間所不能給的嗎?歷史上,不正是由這真理,幾經波折,終於演化出了民主、自由、人權的歐美社會嗎?(注19)不是由這真理激發了現代文明的精神動力嗎(注20)?今天,這真理不是仍然以看不見的能力懲治悖逆者,慈愛信仰者和啟示追尋者嗎?

  那麼,耶穌送來的真理是什麼呢?

  就是耶穌所傳講的道:神的創造、公義和愛,人的墮落和罪,他的救恩,悔改和永生,末日和審判,等等。耶穌說,「那差我來的是真的,我在他那裡所聽見的,我就傳給世人」, 「我到世上來乃是(真理之)光,叫凡信我的,不住在黑暗裡」(約8:26;12:46)。

  耶穌送來的,是一個遠比人類更永恆久、更廣大、更真實的世界圖景,是那個完備世界的真相。耶穌知道,因為正像他自己說的:我是從那上頭來的,不像你們只在下頭;而且我還要回去,你們要找我,卻找不着;你們若不信我,且要死在罪中(約8:21-24)。

  可悲的是,世界卻不認識他。「光照在黑暗裡,黑暗卻不接受光」(約1:5)。

  兩個世界的對立  這樣,兩個世界的對立就顯明了:一個是自認找不到真理的世界,就是我們這個帶罪的世界;一個是真理的世界,就是神的國,且因着博大和慈愛來啟示人類的。

  唉!自認找不到真理的,真理來了,卻不承認;自覺需要光照的,光來了,卻不接受;自知充滿了荒誕的,正經來了,卻不喜歡。為什麼?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沒見過真理,不曉得光,受不了正經的地方;是一個以肉體為基石,以物質為實在,以「智慧果」為手段,以欲望為內容的星球。

  耶穌說:「你們是屬這世界的,我不是屬這世界的」(約8:23)。

  然而,這世上有耶穌的羊,就是那些以謙卑純淨之心,渴慕真道因而得道的。「我的羊聽我的聲音,我也認識他們,他們也跟着我,我又賜給他們永生」(約10:27)。

  這就是耶穌的信仰者們,他們不再屬於這有罪、短暫、卻又狂傲的世界,而是屬於那個博大、永恆、真理的國度。

  信仰者的重負與超越  但是這樣一來,真正的信仰者就陷入了一個深刻的矛盾: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卻又不屬於這個世界。兩個世界的對立──請記住,這種對立只是在這個小小而短促的世界上存在,或者說,只是在完備世界中一個小小瞬間的角落裡存在──殘酷無情地壓在他們身上。因此,耶穌殉難前對門徒說:「你們若屬(人類)世界,世界必愛屬自己的;只因你們不屬世界,乃是我從世界揀選了你們,所以世界就恨你們」。又向天父禱告說:「我不求你叫他們離開世界,只求你保守他們離開那惡者」(約15:19;17:15)。

  當然,真正的信仰者,既是得了真理,真理的靈力與他同在,就會戰勝、超越這個世界。耶穌臨走前明白說,會有聖靈(就是神,約4:24)與信仰者同在,「就是真理之靈,乃世人不能接受的……你們卻認識他,他常與你們同在,也要在你們裡面」。又說,「只等真理的聖靈來了,他要引導你們進入一切的真理」。所以,耶穌告慰門徒:「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約16:13-33)。後來使徒保羅也說:「因着十字架,就我而論,世界已經釘在十字架上;就世界而論,我已經釘在十字架上」(加6:14)。約翰亦說:「小子們哪, 你們是屬神的,並且勝了世界;因為那在你們裡面的,比那在世界上的更大」(約壹4:4)。

  由此可見,真正的信仰者一定承受着兩個世界的對立,也一定因着真理的靈力戰勝── 即從心靈上超越了這個世俗世界:擺脫了它的享樂、貪婪和驕傲等罪性,擊敗了它的輕蔑、凌辱和迫害,且以神的聖潔尊嚴活在世上,如鹽如光。

  現代信仰者的失喪  遺憾的是,現代信仰者們,很多都失去了這種真理的超越感。他們已經察覺不出神的國度與這個罪的世界之間的尖銳對立,他們已經體會不到真理之光與世間暗昧的不可調和。他們在這個現代化了的世界上不再有苦難──盡避這個世界更加墮落──他們在世界中生活得滿不錯。在他們看來,財富的賺取,生活的享受,私情的樂趣,地位的保持,這一切,與敬拜耶穌沒有衝突啊!相反地,不是蒙神保守,且為神所用嗎?於是,奇怪的事發生了:這個更加墮落的世界──他們也天天這麼說──與他們更加和諧融洽,如水乳一般了;看來耶穌的擔心和告慰在今天是多餘的了。今天,基督信仰自古以來的悲劇意識,漸漸消失了。耶穌的受難,儘管說起來還很動心,無疑是一樁歷史事件了,那沉重的十字架不必背了,更不必釘上去。趕路有汽車,殺人有手槍!基督徒的信仰生活真的與這個世界一起現代化了!除了想到未來的天堂,他們再也感覺不到有兩個不同──更不用說對立──的世界了;甚至那天堂,似乎也不過正是現代化幸福生活的延續而已!

  耶穌用生命送來的那超越世俗的真理,被世俗的滾滾財富和碌碌之心給淹沒了。真的是末目近了嗎?

  「你們這些淫亂的人哪,豈不知與世俗為友,就是與神為敵嗎?」(雅4:4)。你們豈不知,「我們是屬神的,全世界都臥在那惡者手下」嗎?(約壹5:19)。是這個現代化的世界變好了嗎?不!是現代信仰者們在蛇的利誘下,與這個世界妥協、協調,乃至同流合污了,是我們的信仰世俗化了。

  神的道之為真理,就在於它超越這個有罪有限的世界。所以,真理在誰心中,誰的生命就有超越感;而不能輕看並超越這個世界的人,真理就不在他心中了。

  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也許不再有苦難,但也不再有榮光、有價值,而重要的,在那真理的國度里也就沒份了!

  這一切,神都知道。我們要儆醒,因為神可以從石頭中興起亞伯拉罕的子孫來(太3:9)。

十字架的情愫之六:善──聖潔感

  真,行出來就是善。

  得了真的,也必得善,因為真理的品性就是善;同樣,那失了超越感的,也就失了聖潔感。

  聖潔是真理的光環,正像污穢是邪僻的陰影。世上有萬千自稱真理的,有多少結出了聖潔的果實呢?馬克思主義結出了什麼果子?霍梅尼結出了什麼果子?資本主義結出了義的果子嗎?當今世界的善又在哪裡呢?凡結果不聖潔的,那「真理」就是假的。思想偉人們默認人間沒有真理,的確是深思熟慮的。

  耶穌是聖潔的,正如歌德所說,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人達到耶穌那樣的道德高峰。耶穌來自天上,他的靈永在天上。

  那麼,有誰敢自稱得了基督真理,卻依然容忍自己不潔淨的心呢?有誰敢只開漂亮的花,卻不思結果呢?當然有人敢!不過卻要像無花果樹,被主耶穌砍下來了(路13:6-9)。

  所以,凡得道的,必要行道。凡行不出來的,就沒有真正得道,因為真道本身必有行的能力,否則就不是真道。

  行道難,難於上青天,這是本乎人的本性,然而「感謝神!靠着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就能,且萬事都能(羅7:25)。他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他,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約13:6)。

  藉着他是什麼意思呢?不是藉着呼喊他的名(太25:11-12),因為有許多假冒為善的,也會籍着他的名而來(太24;4-5),像美國的大衛教,性虐待兒童的神父和騙錢的傳道人。所以耶穌說,「凡稱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進天國;惟獨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進去。那日,必有許多人對我說,『主啊!主啊!我們不是奉你的名傳道,奉你的名趕鬼,奉你的名行許多異能嗎?』我就明白地告訴他們說,『我從來不認識你們。你們這些作惡的人,離開我去吧!』」(太7:21-23)。耶穌懇切地再三勸誡門徒:「你們為什麼稱呼我『主啊!主啊!』卻不遵我的話行呢?」(路6:46)。所以,藉着耶穌,不是只藉着他的名,乃是藉着他所傳的真道,取他生命的樣式,結出聖潔的果實,把得救的根基安在磐石上(路6:48)。

  我們的折扣  然而不幸的是,耶穌的警誡屢屢成真,我們常是熱衷於耶穌之名之恩之惠,卻少揣摩效法他的聖潔之寶,少比照遵守他的大善之道。讓我們再看看耶穌的話,和我們今天的反應。耶穌說,不要再犯罪;我們卻說,軟弱難免啊,好在天上有一位中保。耶穌說,不要動怒、不要恨人,要饒恕弟兄七十個七次;我們之中卻有多少的糾紛爭鬥?耶穌說,你們要像天父一樣完全;我們心裡卻在說,這標準太高了。耶穌說,不要侍奉兩個主,要積攢財富在天上;我們卻在地上積財,說是為了生活、後代和養老。耶穌說,不要為吃喝思慮,不要為明天擔心;我們卻想,在競爭激烈的今天,這怎麼行得通?耶穌說,不要論斷人,我們卻常常指摘別人的不是。耶穌說,你們要進窄門,我們卻習慣於隨大流,走大路。耶穌警誡說,聽了道去行的,房子才不倒塌;我們卻最喜歡因信稱義的承諾。耶穌稱讚百夫長的信心,且說在神凡事都能,我們卻習慣了沒有神跡的現代信仰。耶穌沒有枕頭的地方,我們卻離開簡樸越來越遠了。耶穌說跟從他,就要恨──這裡包含着強烈的真理性,即兩個世界的不相容,可遺憾的是,中文《聖經》將「恨」字改成「愛我勝過愛……」,即「少愛……」世俗的一切,我們卻既愛耶穌,也愛世界。耶穌說,你們要學我的樣式,負我的輕軛;我們卻覺得學不來,負不動。耶穌要我們變賣一切,來換天國的珍寶;我們卻說,感謝神,這珍寶可以白白地得來。耶穌叫年輕的富人將財富分給窮人;我們卻說,這只是個特例和試探。耶穌說,跟從他就要舍己,我們卻精於自保自養之術,說是為了更好地跟從他。耶穌說,最小的將是最大的,我們卻喜歡現在做大的。耶穌說,芥菜種大小的信心,就可以移山填海;我們卻想,這是比喻。耶穌說,要盡心盡性盡意盡力愛神;我們卻不能不留一些愛給自己和俗世。耶穌說,要把善事做到弟兄中最小的一個身上;我們卻說,得救不在乎行什麼。耶穌說,你們不屬於世界;我們卻樂得與世界水乳交融,同享豐裕。

  唉!耶穌指着信徒的鼻子所立的標準,今天幾乎都被人以各種藉口打了折扣,或是斷章取義,或用其它的教義解說,實在不能,就用時代處境等外在條件的變化來搪塞,美其名曰:「日子如何,力量也如何」(申33:25)。

  如此一來,耶穌用生命從天上送下來的真道,還有多少存在我們心裡呢?

  的確,神的道是太聖潔了,已致於世人又恨又怕又敬。然而,我們若做不到,就說做不到好了;神是善解人意的,會加添力量給我們。只是切不可自以為聰明地──其實是中了撒但的詭計──將真理的標準降低。豈不知失了聖潔的心,就是失了信仰,神就不悅納了嗎?

  人不能一時成聖,只要有一顆聖潔的心,就是有信了。「你們當以耶穌的心為心」(腓2:5)。這樣的人,便時刻有了聖潔感。在這個罪人的世界裡,聖潔感多麼難能可貴啊!就像沙里的黃金,泥里的珍珠,它使人清高而不自鳴,行善而不自知,喜樂而不自得,慈悲而不自懷,參透萬事而不自是。而沒有聖潔感的人,在神面前,心必虛,信必小,望必衰。

十字架的情愫之七:美──優美感

  真和善,照出來就是美。

  優美感是十字架情愫的精華,是信仰體驗的極致。

  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穌,那真理的超越,那大善的聖潔,都凝聚成了悲壯、偉大和慈愛的優美。天地相通了,神人交匯了,五彩融合了,七情化解了,日月星辰低垂着頭,浩瀚蒼穹一片肅靜,有神的聲音傳下來:「這是我的愛子,我所喜悅的」(太3:17)。

  無疑,耶穌身上內含着一種超越人間的美,一種無比聖潔的美。當他在山上用「溫柔、哀慟、清心、憐憫」等字眼宣講八幅的時候(太5章),當他指着野地的百合花和天上的小鳥,叫明天變成無憂慮的時候(路6章),當他輕聲地對那個眾人要砸死的罪女人說:「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的時候(約8章),當他告訴門徒,要原諒弟兄七十個七次,且不要讓你的左手知道右手所做的善行的時候(太18:6),當他在十字架上禱告說:「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的時候(路23章),我們看到了一顆多麼博大、壯美和慈愛的心靈!不正是博大如藍天,壯美似彩虹,慈愛勝春風嗎?

  當耶穌站在孤舟上向海浪狂濤伸出手臂,命令它平靜下來的時候(太8章),當耶穌在高山上仰天舉起五餅二角,祝謝,擘開,遞給眾人,讓五千人吃飽的時候(路9章),當耶穌俯下身去,輕聲對死去的小姑娘說:「女兒,起來吧」的時候(路8:54),你又看見多麼神奇的美,

  在大愛和大能中顯現的奇美!

  當耶穌看見他所愛的拉撒路一家死的死、哭的哭,就悲傷、憂愁甚至也哭出來的時候(約11章),當他知道殉難的時刻到了,就一個一個地給門徒洗腳,又諄諄告誡他們要彼此相愛的時候(約13章),你又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佳美情感,優美情懷。

  耶穌是神格與人格的完美合一,閱讀、品味、玩索他的一生吧,真是美不勝收。當他的使命最後完成時,他所有的美崇高的、奇妙的、輝煌的、聖潔的、悲壯的和慈愛的美一併凝聚在那凌空升起的十字架上。

  自耶穌之後,不再有人能放出他那樣的榮美華光,然而,信仰者卻能看見、享受並追求他的美,聖靈透過成聖者向世人展現他的美。耶穌的美已在這個世界上扎了根通天的根扎在所有純潔的心靈里。

  信仰者的優美感  耶穌的美在信仰者的心裡,形成一股難以言說的優美感。

  信仰者現實的優美感,在於與神合一,將自己溶進耶穌的生命中。

  早就有人,如亞里士多德,說美就是和諧。中國思想中,能夠集儒、釋、道三家為一體的,就是和諧:天人合一,人際和睦,身心和諧。不過,真正的和諧一直像個美麗的傳說一樣,不曾實現過,直到耶穌來臨,展示了這和諧之美,並將它留給了人間。

  信仰者與神合一的優美感,最明顯地體現在藉耶穌的名,與聖靈相交的禱告中。這時,你有通天地、逾生死,和古今的感覺,突破了時空的有限性,進入了永恆之神的懷抱,得着安慰、愛撫和啟示,你由衷地獻上讚美和感激,如此心馳神往,靈犀相通,有如嬰兒依偎母懷,甜美無限。

  日日夜夜有神同在,與神同行,這種穩定的優美感,則不容易達到。信仰者本來負載着兩個世界的對立與爭戰,若不能憑着耶穌的真道,徹底超越這個世俗世界,從而獲得超越感;若不能行出耶穌之道,以單純的心,行公義的路,從而具有聖潔感,那麼,信仰者就不能達到優美感。因為內心不超越的,就常有不安;自知不聖潔的,便失了信心。這樣的人,怎麼能與神親密和諧呢?

  所以,按照中國人的說法,要達到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就得身心和諧。其實,真正的身心和諧,非要獲得重生,釘死老我,專心向神不行。做到這一點,不是靠自己,乃是謙卑仰靠耶穌的真道靈力。中國人謀求身心和諧多是靠技術性的修練:老子講究得道,卻不知道是活生生可以來助人的,最後還是得靠自修。儒道釋的自修,就和抓着自己的頭髮向上提一樣,其實是不得要領。愛德華滋在論宗教情感時,曾指出人的本性強過一切忍苦修練約束它的力量。你用力向上投石子,還是落下來;人的本性若活着,想盡辦法不讓它管制人的行為也是枉然。愛德華滋說,非得將人的老本性治死,而賦予一種屠靈的新性格,我們才有希望成為新人,直到生命的盡頭(注21)。重要的是,人不能憑自己治死老我,惟有靠神,我們不是常說「在神沒有難成的事」嗎?那麼,就看我們是否真的信神,真的求神,真的捨得釘死老我了。

  人際和諧之美感,在於博愛,而發自人的老我之愛,不是博愛,乃是私愛、偏愛、情愛、親愛、階級的愛、有條件的愛。

  可見,那擾亂各方和諧優美的罪魁禍首,就是人的生罪老我。耶穌來到世上拯救我們,要解決的就是它!所以,我們談信仰、講福音、盼永生,怎麼能繞開這個「老我」、「罪我」呢?不錯,耶穌替我們死,赦了我們的罪,那是因為我們認罪、悔罪、恨罪,並願意釘死那生罪的老我,不然的話,耶穌就不是為我們死,我們就不在他的恩典之下。

  最後的話

  從信望愛的情愫,升華到真善美的情愫,關鍵是死掉老我。其實,正如在本文中篇看到的,真正的信望愛,已是強烈要求死掉老我了。

  而且,信仰者一定要從信望愛的情愫升華到真善美的情愫。因為信望愛只是表明了我們的心志態度,真善美則正是我們所信所望所愛的內容父神、耶穌和聖靈。沒有真信耶穌而不效法耶穌的;沒有真愛天父而不遵行他的道的;沒有真得聖靈而不讓他潔淨己身的;沒有一個真正的信仰者而不追求成聖的;沒有一個真正背負十字架的人,不將它背到髑髏地,自己被釘上去的!

  但願弟兄姊妹們,不要總是背着十字架而不能走到髑髏地,將自己釘上去,我們老是這樣背着十字架是很沉很苦的:我們沒有釘死老我而有聖潔感,我們沒有戰勝這個世界而有超越感,我們沒有與神合一而有優美感。心中常有軟弱、掙扎、不安、憂愁,卻以為信仰不過如此而已。我們錯了,而且苦了。忍痛快快走到髑髏地,耶穌在那裡等着呢。

  更希望弟兄姊妹們,不要半路上將十字架丟了,換一個十字架項鍊掛在脖子上,帶着它逛商場、赴宴樂、闖江湖,拾盡人間豐裕。心中還有神的人必明白,這是自欺欺人。

  至於一開始就沒有背起過十字架的「信仰者」,他們步履輕盈,早來到了髑髏地,瞻仰了這個神聖遺址,留下「到此一游」的標記,穿上印有「永生」字樣的T恤衫,回到家中。這些乖巧的世兒!

  髑髏地啊髑髏地!「這些事既行在有汁水的樹上,那枯乾的樹將來怎麼樣呢?」(路23:31)

  十字架既然是你賜的,天父,這十字架的情愫,就是髑髏地的陽光。


一九九三年夏,密西西比,《中信》連載   注釋   1.全世界的基督人數在1986年是15億多,見《世界三大宗教在中國》,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年版,295頁。

  2.請參閱拙文《上帝與民主》,載《中國之春》1991年9月號及《撲向夢寐以求的故鄉》一書。

  3.Edwards,Johnthan,Religious Affection,譯文參考《愛德華滋選集》,香港,基督教文藝出版社,178,172頁。

  4.本文所引《聖經》為合和本,注釋順序為:篇名、章數、節數。

  5.同注3,174頁。

  6.McDowell,Josh,Evidence That Demands A Verdict《鐵證待判》,台北,更新傳道會,1990年版,168頁。

  7.Berkhof,Louis,The History of Christian Doctrines,B.B.H.,Grand Rapids,MI,l992,119-120頁。

  8.加爾文着《基督教要義》中文版,香港,基督教文藝出版社,9頁。

  9.孔子《論語。述而,八佚,季氏》。

  10.同注8。10頁。

  11.《民主中國》雜誌第十四期。

  12.老子《道德經》,25章,1章。

  13.同上,37章,4章。

  14.Schleiermacher, Religionand Feeling,《宗教與敬虔》,香港,基督教文藝出版社,11頁。

  15.同上,312-314頁。

  16.同上,142頁。

  17.Kempis, Thomas. The Imitation of Christ,《中世紀靈修文學選集》,香港,基督教文藝出版社,139頁。

  18.《權力意志》268, 275節。《西方現代資產階級哲學論着選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14,16頁。

  19.同注2。

  20.有興趣者可以參看Max Weber《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

  21.同注3。20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