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散文）

《失了大地得了天空》
序言：死亡與重生 流亡篇
我知道──致上帝和這個世界（詩）
惡夢（散文）
小黃花（詩）
海外反省（散文）
熱淚不洗家國怨（詩）
我們骨子裡的毛病（散文）
斗室無壁（詩）
七月里（隨感）
靈（詩） 反省篇
上帝與民主（散文）
心靈的權力（散文）
我的中國夢（散文）
瞬間（散文）
浮光（隨感）
《河殤》拾遺（散文）
當年那個夢（演講）
中國人與基督教（演講）
在懺悔中新生（書序）
黑暗與光（詩）
上帝興起中國（散文） 皈依篇
回到心靈的故鄉（受洗告白）
如夢令，無調（詩）
狐狸跑（散文）
五月夢錄（隨感）
失了大地，得了天空（見證）
上帝的垂顧（隨感）
悄悄（詩）
人生不光是理性（演講）
致友人書（通信）
附：友人書（通訊） 讚美篇
生活的恩典（演講）
雨（隨感）
清風（詩）
在神學院裡（通信）
我有了神（隨感）
生命的體驗（演講）
盡頭（隨感）
回到神（散文）
天光（隨感）
十字架的情愫（論文）
春天（詩）
噢，我的神！（散文）

瞬間「六四」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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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四年了。「六四」這個夢。還記得那個陰雨綿綿的日子，剛聽到胡耀邦的死訊，就看見「完了？沒完！」的標語。一場情真意切的惡夢。忘不了包遵信先生，那封致中南海的知識分子公開信，鄭義、選俊、張敏和我一起，被扣在中南海「裡面」。那晚，洶湧的人潮，靜悄悄地添滿了天安門廣場。是誰高喊道：「歷史將感激你們！」我知道你。「五一六」 聲明、「五一七」宣言、「北京知識界聯合會」。紀念碑下的記者會，長安街上的大遊行；亢奮、焦躁、驚奇、悲涼、痛哭，惟獨沒有恐懼；「天安門民主大學」的教授，逃亡、公輯（89）090號通輯令，黨籍校籍；香港、巴黎、普林斯頓；馬克思，鄧小平，耶穌；蝴蝶，蘑菇，陽光……好一個瞬間！ 　　水泥方磚還在，那┗筆饔制滔屢ㄒ酢Ｍ蛭鎦校┯腥說納噯酢⒍淘蕁?

　　錢有了，權在手，生意興旺。然而，萬物中，惟有人的生命難忘、難償。

　　江水濤濤，洋面汪汪，太陽與月亮輪換。瞬間若不繫於永恆、融於亙古，就連瞬間都不是了。亙古是你心，我的難友，瞬間就不再漫長。這是我的祭奠。

　　今天，在天意中，「六四」是一顆遙遠的星，小小的，淡淡的。然而，卻比你思慮的誇張的和腳踏的更大。那在天意中最小的，大過己意中最大的。

　　天意不可為，卻不可不畏；己意不可去，卻不可不卑。死去的人匆匆而逝。我們留下的人，餘下的生命，仍是一瞬間。但若心無亙古，這一瞬間便已告消失；卻又顯得漫長，使人難熬、焦慮或者驕傲。

　　那無形的「六四」，無形的力量，正在天意中彰顯，改變著中國。我是一個新基督徒，恰在曠野中體會神道天意。那些要過去的，再遲也要過去；那屬於永恆的，卻早就是了。「該撒的物當歸給該撒，上帝的物歸給上帝」。只是生命必屬於上帝，別誤交給該撒；也不是你自己的，你留不住它。所以，凡以生命為寶貴的，當存敬畏感激之心。

　　我談生命，因為「六四」的致命點是關乎生命。歷史無情，草菅人命；神卻有情，賜真生命。「那為我喪掉生命的，必得著生命；那愛惜自己生命的，必喪掉生命。」這就是那位代表永恆正義、亙古自由之神的宣告。

　　「六四」藉著長長的死亡名單進入永恆。倖存者，豈能活在已告消失的瞬間中？

一九九三年五月，美國《中國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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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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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了， 走向郊外。 鐵青的雲背後， 藏著輝煌。 歸來時， 雲彩卻亮堂。 那是， 城市的浮光。

彎月， 在雲縫中划過。 我曾在雲上， 那時， 月亮不動。

寒冷中， 一陣溫馨襲來。 悸顫的心， 又回到遙遠的夢鄉。

若非天父同行， 我將多麼惆悵！ 可憐啊， 燎人的， 渺小的， 人生的浮光！

一九九二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