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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误圣经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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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道可传: 从 “认信” (Confession) 说起


传统华人教会对于认信的忽视


“认信”这个观念,在华人教会不常提到,甚至应该说不太被提倡。这可能是因为华人教会很少有刻意,有意识地想通,然后承认自己的信仰(神学)系统(theologically self-conscious)的人士。华人教会受了反智传统(anti-intellectualism)的影响,加上近年很显著的功利主义(如教会增长,世俗的心理学与神学的所谓融合integration等),对于神学与信仰往往很模糊,搞不清楚两者的关系。对承认我们的信仰(神学)立场,很多时候认为是不重要的,甚至是“属魂”而不是“属灵”的。不过有时面对一些神学问题,当有人说,“这些神学问题很重要啊﹗”时,华人教会又会问﹕“这是神学问题呢﹖还是信仰问题﹖”言下之意就是﹕“假如只是神学问题的话,那就让学者们去辩论好了,反正这与我们的救恩与信仰没有关系。可是如果是信仰问题,就不能不关心了,这牵涉到真理与异端的分辨。”可是若真的是信仰问题,又从何入手来关心,以什么准则来分辨呢﹖

这种想法说明,华人教会其实是知道承认信仰的重要性的﹔这是每一位重生基督徒应有的素质,是圣灵种下的道种。可是因为历史上种种的原因(反智传统,功利主义的教会增长运动,新派神学影响/改变福音派神学家等),华人教会在教义的了解与推广上非常薄弱,有待培养真正有意识的认信(self-conscious confession),培育一代有高度意识认信的基督徒(self-consciously confessing Christians)。

“认信” (ConfessIon)﹕承认我们所相信的

根据《圣经》,承认我们所相信的真理,是上帝对我们的要求。口里承认,心里相信,是《罗马书》的要求。在人面前承认主耶稣,是主自己对门徒(所有的基督徒)的起码要求。因此,认信我们的信仰,岂真的与我们的救恩无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圣经》所要求的“认信”,英文是“confess”。相反词就是不承认,或否认(deny)。主耶稣清楚教导,不承认祂的人有什么收场﹕主在父前也不认他。

听到“confess”这个字,我们不要联想到天主教徒去神父面前认罪的那个“confession”。这里指的不是认罪 (confessing our sin),乃是承认信仰(confessing our faith)。像《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就是一份信仰的承认,或宣告(Confession of Faith)。“Confess”这词,希腊文是homologeo。保罗在《提摩太前书》6﹕12-13用了这词。中文《圣经》 翻译为﹕耶稣基督在人面前作了好“见证”。这“见证”就是“认信”,英文《圣经》译为“a good confession”。我们的主作了“好的认信”,祂承认了真理。这就是希腊文的homologeo 。

所以“认信”这个观念有信仰、信念的成份,还有“认同”,“承认”的成份。意思是﹕我们承认并认同我们所相信的。而这个承认,并不单只是就个别的教义的承认,而是对整合的信仰(神学)立场的承认。就是说,对于整本《圣经》所教导的,所宣称的真理系统的承认。不仅是一种个人的承认,而是整个教会,基督在地上的身体,向所处的时代、社会、文化的宣告。一个认信真理的基督徒,就是一个有真理立场的基督徒。1<ref>三十年前,威斯敏斯特神学院的教授们合写了关于《圣经》论的:Scripture and Confession,ed. John Skilton,Nutley,NJ:P&R,1973;内有Norman Shepherd,“Scripture and Confession,”pp. 1-30,对“confession”作了解释。</ref>


“有道可传”﹕认信在当代的需要

21世纪需要的,是认信的基督徒 (confessing Christians) 。21世纪需要的,是认信的教会 (confessing churches) 。21世纪需要的,是有道可传的基督徒 (Christians with a message to proclaim)。21世纪需要的,是有道可传的教会。有道可传,又要好好忠心的,勇敢的去传﹕这就是21世纪需要的信徒与教会。有真正的认信,就可能有强而有力的讲台,强而有力的主日学/查经班等。

1996年,一班福音派的牧师与神学家(包括改革宗的)在波士顿附近开会,发表了《剑桥宣言》(The Cambridge Declaration) 。文中特别关注现今教会的世俗化、人本化、商业化﹔呼吁教会回到宗教改革时期所强调的﹕唯独信心,唯独基督,唯独恩典,唯独《圣经》,和唯独神的荣耀的五个信仰原则。这一群牧师们自称为“认信的福音派联盟”。2<ref>又称The Alliance of Confessing Evangelicals,网址:www.alliancenet.org。</ref>

正统神学的起点:《圣经》里有教义系统

笔者对系统神学的可能性和必需性,所持的信念是﹕

《圣经》里教导一套教义 (真理) 。

我们透过依赖圣灵的引导研读《圣经》,

可以发现,认识它。

我们可以,也应该笃信它,

爱它,遵行它,

宣讲它,教导它,

并为它辩护。


我们有道可传吗﹖我们可传的道(信息)来自《圣经》,唯独来自《圣经》。因此谈到“认信”,背后有一个很基本的预设观念(presupposition):《圣经》里有一套教义真理。《圣经》是历史;《圣经》是上帝在时间,在历史,文化中向人的启示。可是这“启示”的结果,是一本不自我矛盾的书,里面有一套真理(教义)。在《圣经》里,透过《圣经》,上帝教导我们一套一贯的教义(真理)。《圣经》是启示的记录,可是,《圣经》本身也是启示,就是上帝的话。

《圣经》不只是给我们救恩的道理,然后就是一些互不相关的故事。不是。《圣经》是上帝的启示,里面含著一套教义系统。3<ref>英文讲法是:There is a system (body) of doctrine (truth) taught in Scripture.</ref> 注意﹕我们这里不是指某一个神学传统,如《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4<ref>参:www.reformed.org上:Historical Church Documents.</ref>所宣称的系统﹔或《浸信会信仰宣言》(1689) 等。圣公会,卫理宗,时代论者,和每个教会传统,都自有一套神学(信仰)。我们在这里说的是﹕在《圣经》本身里,有一套教义系统。《圣经》本身教导一套教义(真理)系统。

“《圣经》教导一套真理”这个信念,在21世纪的今天读来,好像有点奇怪,不晓得是否从什么星球降落而来的。其实这只不过是历代正统 / 福音派的信仰!

《圣经》里有一套真理,背后还有一点预设:《圣经》是有上帝自己所设定的,单一的,固定的,不变的意义的(stable meaning)。《圣经》的原意(intended meaning),与人的解释(interpretation)不一样。《圣经》有自己原来的意义,就是原来的作者圣灵的意思(authorial intention),这意义是单一的,不变的。

三十年前, 在葛培理召开的洛桑全球福音大会( Lausanne Congress)上,向知识分子传福音的薛华 (Francis A. Schaeffer) 这样呼吁福音派领袖们﹕

基督教是一套特定的真理﹔基督教是一个系统,而我们必不可以对“系统”这个词感到羞耻。真理是存在的,而我们必须持守这真理。在一些边缘地带的问题上我们会有异议,可是在核心的事上,必不可妥协。5<ref>Francis Schaeffer,“Form and Freedom in the Church, ”in Let the Earth Hear His Voice: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n World Evangelization, Lausanne, Switzerland, ed. J. D. Douglas;Minneapolis:World Wide Publications, 1975,pp. 361-379. 该讲稿也以单行本出版:Francis Schaeffer, 2 Contents, 2 Realities, Downers Grove, Illinois:Inter Varsity Press, 1974,p. 8.</ref>


薛华提到核心的事与边缘地带问题之间的不同。笔者同意他作这样的区分。不过我必须指出﹕这区分并不否定我们强调﹕基督教是一套信仰系统﹔《圣经》里教导一套真理,一套教义。6<ref>薛华的著作被译成中文的有:《前车可鉴》,香港:宣道出版社,–How Should We Then Live? Old Tappan,NJ:Revell;《理性的规避》,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Escape From Reason,Downers Grove,Illinois:Inter Varsity Press,1968;《众目睽睽下的今日教会》, Milltown,NJ:更新传道会,1975–The Church Before the Watching World,Downers Grove,Illinois: Inter Varsity Press,1971等。又:薛华的《前车可鉴》被拍成一套英文录像带,适合成人主日学,团契或查经班与书一起用,作为一季的学习。可向Christian Book Disctributors查询购买:www.christianbook.com。</ref>


新福音派学术共识 (一):

只有“当时”与“现在”;固定意义的消失

今天福音派神学院里的《圣经》研究(一)(旧约系,新约系)教授们,有好些人士不再自觉地持守这信念了。他们受了现今高等研究院里教授们的高等批判和当代(新派)神学的偏见 (或:预设) 的影响,自己对神的话的把握,当初对《圣经》的信心的开始消失。他们不再可以无条件的说,《圣经》里有一套教义,我们可以查考圣经去明白它。他们纷纷强调《圣经》是人写的,与别的书本没有两样。至少我们研究《圣经》的方法与研究别的书的方法不应有什么两样。这种思潮对福音派信仰产生冲击。7<ref>有Kenneth G. Howkins记述:The Challenge of Religious Studies (London: Tyndale Press,1972; Vancouver,BC: Regent College reprint,1995) [中译本:候健士,《圣经研究的挑战》,吴罗瑜,陈国添译,香港:中国神学研究院,1988]。</ref>

《圣经》学者们不断的提醒我们,我们的时代与《圣经》的时代相隔那么远,因此必须靠学者们来告诉我们《圣经》的原意是什么。而学术界给我们的研究报告,大体给我们的结论是:《圣经》是一团糟的,前后矛盾,杂乱无章。至少有些部分是神话(myth),或在有限、有错的文化语言境界里的一些存在相遇(existential encounter)。

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现象就是﹕今天这样用新的,以前认为是非福音派的思潮来向我们挑战的《圣经》学者们,是来自福音派,而不仅是自由派的学府﹗

我们用一本在华人神学界和教会里非常流行,和被公认、尊重的释经学教科书为例。《读经的艺术》的作者们在该书的“前言”说﹕

今日教会中许多迫切的问题基本上是如何跨越释经鸿沟的难题,亦即如何从经文的“当时”(then and there) 进入我们自己生活环境的“现在”(here and now)。不过这也意味著跨越学者与一般信徒之间的鸿沟。学者所关切的主要是经文当时的意义﹔一般信徒所关切的通常是经文现在的意义。信仰坚定的学者则强调我们必须两者兼备。8<ref>戈登•费依,道格乐思:史督华合著,《读经的艺术:暸解圣经指南》[Gordon Fee and Douglas Stuart,How to Read the Bible For All Its Worth],魏启源,饶孝榛合译,台北:中华福音神学院,1999,“前言”。</ref>

笔者在大学和博士班主修的是历史,绝对肯定信徒与学者们应该认真研究《圣经》在历史上,在“当时”的处境,所用的语言,对当时的读者,听者的意义。可是这样把“当时的意义或应用”和“现在的意义或应用”的二分法,可能是一种很有技巧的手法,为了避免、甚至反对讨论《圣经》是否有单一的、固定的意义(a singular, stable meaning)。

换言之,不论是对当时的听者读者,对历代信徒,或对今天的我们,《圣经》有单一,稳定,固定不变的意义吗﹖

历代的正统与福音派所相信的是,《圣经》就是上帝的话,《圣经》里的话就是上帝要启示的,上帝要说的话。否认《圣经》有单一的,稳定与固定的意义,这种思想来自后现代的解构主义(postmodern deconstructionism) ,其后果是不可思议的。9<ref>这方面的中文介绍,比较稳重的有:吴慧仪Wai-Yee Ng,“后现代思潮冲击下的“文本与诠释””,《中国神学研究院期刊》,第22期,1997年1月,页97-120。中神的余达心院长Carver T. Yu也曾著多篇论文尝试回应,收集在他的《自由与承担》里,成功与否,让读者自己决定。</ref>

当代的《圣经》学者们,以费依(Gordon Fee)为代表,有意无意的反对《圣经》里只有一套,单一的,稳定的教义。在强调《圣经》历史研究之同时,他们会这样表露了自己的代模与预设﹕

《圣经》需要解释的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是在于它的性质。根据历史来说,教会了解《圣经》的性质,正如了解基督的身分一样《圣经》既是属人的,又是属神的。……因为《圣经》是神的话,所以它有永远的适用性﹔它在每一个时代和每一个文化中向所有的人说话。因为它是神的话,所以我们必须聆听并遵行。但因为神选用历史中人类的话来传达祂的话,所以《圣经》中每一卷都有其历史特性﹔每一文件都受到原先写作时的语言,时代及文化的限制(在某些情况下也受它写成以前的口头历史之限制)。由于《圣经》永远的适用性与其历史特性之间有一种“紧张状态”,逐有解释的必要。10<ref>《读经的艺术》,页7。</ref>

请读者注意,费依与史督华(Douglas Stuart)提到的是:《圣经》的永远适用性和历史特性﹔没有提到他们所谓《圣经》神性里面最重要的观念:《圣经》既是圣灵所默示的,它必有自己的永远真实性(eternal truth),和永远,单一的,稳定与固定的意义(singular meaning)。

“适用性”很方便地为这两位作者带过了《圣经》的“神性” 。结果是,默示,无误很方便地就不再提了。两位作者继续说明﹕

另一方面,有些人只从《圣经》永远适用的观点来看它。因为它是上帝的话,他们往往认为那只是一本记载要人相信的教训和要人遵行的命令之文集不过在这些教训与命令之间必然有许多的选择。11<ref>《读经的艺术》,页7。</ref>

我们可能很快的读过这篇“前言”,没有留意两位作者很轻浮的带过﹕“《圣经》只是一本记载要人相信的教训和要人遵行的命令之文集”。他们用了“只是”,是否表示这种观念也就是历代正统/福音派的信念是有待检讨和批判呢﹖果然是的。我们读下去,就发现,两位作者举了一个例子之后就宣称﹕

不过,《圣经》不是一连串的教训与命令﹔它不只是一本“神主席语录”,仿彿祂从天上看著我们,说﹕“喂,你们在下面的人,要学习这些真理。第一,只有一位神,就是我。第二……”等等,这样一直说到第7,777条教训和第777道命令。12<ref>同上书,页8。</ref>


这样的手法,无疑在攻击正统与福音派的信念﹕《圣经》是神话语的启示(verbal revelation),其中肯定有神的“命题式的启示”(prepositional revelation)。为要使他们的《圣经》研究方法站得住脚,费依(和不少当代福音派的《圣经》学者)不惜攻击,破坏历代教会对《圣经》的默示,命题式启示和“教义系统”等的信念。13<ref>这些都是巴特和新正统神学所攻击的。</ref>

这对教会维持真理的任务,有害无益﹗

费依和史督华继续干脆地说﹕

这些教训当然是真实的,而且可以在《圣经》中找得到(虽然不全是以那种形式出现)。对我们来说,这样的一本书诚然可以使许多事变得更容易。但幸好这不是神选择来对我们说话的方式。14<ref>《读经的艺术》,页8。</ref>

下面两位作者解释,上帝是在具体的历史文化处境里向人启示的。要鼓励信徒研究《圣经》的历史,文化,语言,问题等背景因素是好的,可是攻击《圣经》的“教义性”,取笑《圣经》是否一本神的教训的命令集 (“神主席语录”) ,会带教会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亲爱的读者:《圣经》的确是天上的神向地下的人类的晓谕(来1:1-3,阿摩斯书3:8)﹗上帝的确在历史里具体地颁布了祂的诫令,颁布了祂恩典的律例,要人遵行,要我们遵行。

若说《圣经》是上帝颁布的“命令集”,没有什么错误!而这些命令与命令之间并没有矛盾。让我们终生不忘﹗不要让《圣经》专家恐吓教会放弃纯正的信仰!


新福音派的学术共识 (二):

“没有神学偏见” 的神话


卡森 (D. A. Carson) 是芝加哥三一神学院资深教授,目前福音派释经学权威,近年来常在中国大陆海基督徒大会上担任讲台信息的事奉。他的《再思解经错谬》,指出了基督徒解经时会犯的错误,有很多地方对我们是大有帮助的。他的名著15<ref>The Gagging of God .</ref>也是福音派了解、回应后现代的解构主义很重要的代表作。

可是卡森在他的书中承认﹕

在本书中,我没有提到圣灵在解经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这是个既然重要,又不太容易拿捏的题目。若涉及此主题,则会使重心转移至释经学……16<ref>D. A. Carson,《再思解经错谬》,余德林,郭秀娟译,台北:校园,1998,页25。</ref>

卡森一方面不谈圣灵在解释《圣经》时应扮演的角色,另一方面却很有技巧地,让读《圣经》的基督徒考虑一大堆的疑问﹕

我们都很容易犯上一个错误,就是把在别处所领受到的传统解释读入《圣经》,甚至将我们的传统解释转化为《圣经》权威,几近偶像崇拜。然而,传统这东西是会随著时间而改头换面,不久之后,我们也许已经偏离神的话语﹔尤有甚者,我们还可能蒙昧地声称自己的神学观点是最合乎《圣经》,最正统的呢﹗……我对那些极尊崇《圣经》的人表白﹕对我们之间仍有那么多分歧的解释,我感到非常难过。当然,真理的崇高合一性是不容丝毫减损的,但事实上,那些相信六十六卷书那神不折不扣话语的人之间,竟充斥著许多纷扰,不能兼容并蓄的神学观点。17<ref>卡森,《再思解经错谬》,页13-14。</ref>

由此可见,卡森用一句简单含糊的话带过传统的《圣经》观﹕“真理的崇高合一性是不容丝毫减损的。”其实他真正要说的可能是﹕这些持守传统《圣经》观的人士,因为他们的神学意见分歧,因此揭露了他们对《圣经》的误解﹖

还有,卡森的意思,是否说﹕以传统的观念解释《圣经》完全不对﹖假如不是完全不对,在甚么程度上才会成为“偶像崇拜”﹖是否任何有神学传统 (代模) 的人都在犯偶像崇拜的错误﹖卡森的结论,是否定得太快了一点﹖

另外,卡森好像已经把自己放在“那些相信六十六卷书那神不折不扣话语的人”以外,也就是说,将自己置在纯正福音派的圈子以外?这也是叫读者觉得莫名其妙的。


新福音派的学术共识 (三):

《圣经》“命令式启示” 的式微

巴刻(J. I. Packer)是费依(Gordon Fee)在维真学院(Regent College)的同事,前者苦口婆心的呼吁今天的学者们回到正统的解经预设。解经的定义是什么﹖

(解释就是)将《圣经》里的教义和道德教训应用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解读《圣经》为一个以历史为结构,自我合法化,自我解释的启示真理有机系统。 18<ref>巴刻,《真理与权能》,页91。</ref>

今天的福音派学者们一再攻击这种正统的立场。他们已经采取一些多年来被公认为非福音派的立场,如《圣经》里的所谓启示乃是神话(myth)﹔至少只不过是神人的相遇(encounter),是受文化的相对影响的﹕

这是一个令人难过的结论,因为,今天教会的大部份人士以这些错误的解经方法为信念,而神学学术界纷纷阻止人们采取第一种方法19<ref>笔者注:即上述正统的方法。</ref> ,不让人们认为这种方法是上帝在我们心中所动的带领之工,是一个“属灵的直觉”。这些学

当今很多的学者们包括华人神学学者干脆认为《圣经》是人写的﹕上帝的默示,曾几何时都不再提了,更遑论《圣经》的无误了﹗这些传统真理,被打为过时,粤语称“坏鬼”20<ref>“坏鬼”这观念,参:《坏鬼神学》,杨牧谷,谢品然,李清词,梁家麟,杨庆球,罗秉祥,李耀全,何杰,罗祖澄著,香港:更新资源(香港)有限公司,2000﹔注:作者们各持不同神学立场。</ref> 。那么《圣经》应该只从历史,文化的背景来理解。

不知不觉的,《圣经》学者们带我们离开(至少严重地忽略)传统教会所相信的,《圣经》的默示和《圣经》无误等教义(或“代模”)。巴刻这样形容今天神学界的状况﹕

我们须要了解,今天在专业《圣经》研究的学术界里,批判式的进路已是公认被接纳的了。知识社会学家们分辨“理论”与“代模”﹔后者乃是理论的形成的背后的预设架构。以前,《圣经》的无谬误乃是所有学科的基督教学者的代模。今天,被公认接纳的代模,乃是《圣经》的有误。21<ref>巴刻,《真理与权能》,页47 。</ref>

笔者无意指控所有自称福音派的《圣经》学者都已离开正统、纯正信仰而变成“新派”﹔笔者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他们都完全不再相信《圣经》的默示。可是太多的福音派《圣经》学者们采取了一种“新”的代模(paradigm,或“预设”presupposition),是三四十年前华人神学界不可想像的。不知不觉地,我们对于《圣经》的“神性”的信念逐渐淡化。

一本讨论语言学和释经学的书这样说明现今的学术规则﹕

学者们如今认为,《圣经》希腊文作为人类的一种语言文字,与其他文字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并非是“圣灵的语言”,虽然《圣经》的真理是圣灵所默示的,但并非一种独一无二的语言,与所处时代的日常希腊文并无差别,且其词汇与思维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即《圣经》虽然是神的话,但《圣经》语言本身同时也完完全全是人的话,就如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一方面祂是完完全全的神,另一方面,其在世时亦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22<ref>黄朱伦,《语言学与释经:圣经词汇的研究》,台北:校园书房,1999,页21-22。</ref>

笔者与黄博士有深入的交流和愉快的同工,在很多方面需向他学习﹔也相信黄博士的《圣经》观信念,绝不限于上面引用的一两句而已。这里引用他的话,是指出言论背后的一种“代模”,这代模逐渐在华人教会流行,甚至成为学术共识。

可能有些读者没有接触过上一代的福音派解经书籍,让笔者在这里举例。福音派一向相信《圣经》是上帝的话;解释《圣经》的出发点,就是相信《圣经》是上帝向我们说的话。《如何明白圣经》一书开始便宣告:“《圣经》是上帝对我们所说的话。基督徒相信,上帝赐给我们这份奇妙的礼物,是要我们宝贵,保存,学习,了解并且遵行。”23<ref>诺顿。史特瑞,《如何明白圣经》,新加坡:新加坡福音书房,1985;第一章:“个人研经的必要”,页8。</ref> 该书在第二章说明,解释《圣经》者应具备什么条件﹕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正确地解释《圣经》。《圣经》主要的真理是属灵的,所以只有属灵的人才可以明白。神的话是给那些能够而且愿意听从的人的。每一个真正的基督徒都具备了一些必须的条件,其他的他可以去求得。……

1 新的心。解经的人必须是重生了的人。《圣经》的信息是说到神和人,以及它们彼此的关系。因此,站在这关系之外的人,会把神说的话漏掉很多。他或许也能收集很多的事实,也能解决一些语言上的问题。如果他是一个学者,他也许可以得到很多有关《圣经》的知识。但是一个没有从神来的属灵生命的人,缺少一个明白神信息的基本条件。

2 饥渴的心。……

3 顺服的心。……

4 自律的心。……

5 受教的心。……24<ref>诺顿•史特瑞,《如何明白圣经》,新加坡:新加坡福音书房,1985﹔第二章:“谁可 以明白圣经﹖”,页15-19。</ref>

这是一本典型的,正统福音派的查经手册,当代的学者们,应多著作这类的教科书。

下一代的,纯正信仰的《圣经》学者与作家,你在哪里?

今天福音派学者们的共识,似乎是:《圣经》就是一本人写的书,就用研究人写的书的方法来解释便行了。可能这个不是每一位学者的用意,可是这个“代模”(预设) 已经被学术界接纳。

感谢上帝,在今天的华人教会,还有一些牧师和神学教授继续坚持《圣经》的默示与无误,而从这个正统的出发点(代模,预设)来建立解经。他们的著作在基督教出版界的书籍中是少数的,不过的确成为一股反潮流的抗衡势力:比方说,香港读经会出版的《圣经﹕时代的见证》一书,里面包括了张慕暟牧师(James Mo-oi Cheung)的 “《圣经》的无误启示”25<ref>《圣经:时代的见证》,张杨淑仪,黄淑玲编辑,香港:香港读经会,1992,页20-39。</ref> 和鲍会园牧师(John Pao)的“《圣经》的权威”26<ref>同上书,页40-57。</ref> 等文章。还有廖加恩牧师(David Liao)为培训事工所编写的《我信圣经无误》27<ref>美国加州:回音团契,简体字版1997。</ref>,收集了当代《圣经》无误信仰运动的神学精华。已故赵君影牧师(Calvin Chao)也编著了《圣经无错误文集》28<ref>Rosemead,California: 中华归主神学院,1994。</ref> ,书中黄颖航博士笔者的神学同学发表了“《圣经》无错误《圣经》经文的根据”29<ref>页30-58。</ref>。

新福音派的学术共识 (四)﹕

历史背景

可是,上面提到的严重学术走势,就是视《圣经》为人写的,有错误的这种趋向,已成为太多神学院的主流观点。这有一定的历史背景﹔巴刻这样解说﹕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中,基督教(新教)出版的大部份书籍,基督教神学院的大部份教授们,基督教会里大部份的牧师们在告诉世界﹕以科学方法来研究《圣经》(称为“《圣经》批判”:“批判”的意思就是需要意识地检讨资料)的结果是,《圣经》里所说的,已经不可能再被完全相信了。一百年来累积了不少批判性的理论﹕有些批判理论是有关新旧约《圣经》的作者的,认为有些书卷是假冒的,不值得我们相信﹔有些批判理论是有关新旧约《圣经》写作的过程,认为有些所谓历史记载乃是后来的虚构﹔还有其他的批判论调,认为《圣经》充满了不可能解决的内部矛盾。这些的理论的影响,乃是造成一种气氛,导致今天一般人们都被说服不是被非信徒说服,乃是被基督教(新教) 的学术界专家的权威说服认为,今天有思想的人不应该再相信《圣经》是可靠的,这个观念已经泡汤,成为“神话” 了。30<ref>Truth and Power,页46。笔者译</ref>

巴刻上面所指的“基督教”出版界,神学界,肯定包括了自由派。换一句话说,过去一百年来,自由派(包括新正统派))渐渐成为基督教的代言人。

巴刻一再的强调,这些持批判理论的学者是极其有教育与说服力的知识分子﹕

他们其实是非常优秀的 (学者) ,而他们的观念今天已经垄断学术界,证明著他们诠释这些理论的说服力。31<ref>同上书, 页47。 笔者译</ref>


新福音派的学术共识 (五) :

巴特《圣经》观的传播与绝对化

另外,巴特(Karl Barth)和不少20世纪的神学家都认为,基督教信仰是生命,不是教义。这方面有不同派别的学者著书证明。举例:

因为上帝是一位活生生的神,因此巴特反对把上帝的话语和任何人类的形式或组织视为同一。甚至连《圣经》和上帝的话语两者也不能等量齐观。据巴特指出,基要派的错误便是把《圣经》当作绝对无谬的上帝。 32<ref>威廉•阿登William Horden,《现代神学浅说》,梁敏夫译,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71,页120。</ref>

因此,把《圣经》的启示组织为系统,组织为教义,对他们来说,乃是违背《圣经》的原意,违背基督教原始精神。

福音派的学者们今天有特别崇尚(甚至崇拜)巴特的神学思想33<ref>尤其是因为托伦斯 T. F. Torrance推介巴特的神学思想之后。</ref>,他们竭力拒绝福音派对巴特的《圣经》论的批判,也认为,从19世纪的存在主义(祁克果)的角度来看巴特的《圣经》观是不合理的。例如,在今天香港的神学界,这种对巴特的《圣经》观的批判,肯定受到批判或取笑。

有趣的是,福音派以外的学者以这个角度来了解巴特者,大不乏人。34<ref>关于托伦斯把巴特的神学偶像化,可参:Sebastian Rehnman,“Barthian Epigoni”,Westminster Theological Journal 1998。</ref>因此在今天的华人神学学术界里,系统神学,正统的系统神学,就是,相信《圣经》里有一套一贯的教义系统的神学在学术界目前可能会被攻击,被忽略,或被取笑。至少,是一个少数民族的论调(minority opinion)。盼望巴特或托伦斯的拥护者,愿意认真研究基要派对巴特与新正统神学的学术批判,而做出学术上的回应。35<ref>参范泰尔Cornelius Van Til的The New Modernism,Philadelphia:Presbyterian and Reformed,1947–五十多年后的今天,巴特的拥护者还没有对范泰尔的批判作出学 术性的回应,只是情感用事的对范泰尔说几句不欣赏,不恭敬的话而已。</ref>

这种《圣经》观一旦普及化,有些神学院连保守一点的释经学和系统神学书籍都不再介绍。例如,笔者若要找一些最新的自由派,天主教,和世俗神学学术书籍,会去富乐神学院的书局去逛。可是休想在那里找到比较保守(包括时代论,改革宗)的名著,除非在“教会历史﹕宗教改革”一栏,或在教牧博士班的神学温习科目的书架上。

一位富乐神学院著名的女性系统神学教授,近年在威斯康辛大学校园与科学家对话时宣称,“人的灵魂”,已经是不需要的观念。当她接受一位听众关于伯克富 (Louis Berkhof) 的发问时,声称伯克富这类的书籍,已是过时的,没有人再要读的书!可是她也承认从来没有读过伯克富。

这是很典型的当代神学家代模(paradigm)。四十年前福音派的共识正在消失,被一种上一代肯定认为不正统,不纯正的信仰观念(代模)取代。这是福音派今天的真相。

持守真理:正统的立场

前面介绍了几本当代华人持守《圣经》默示和无误的书。其实20世纪福音派中,为《圣经》论争辩的多位学者中,威斯敏斯特神学院多位早期教授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带领人。已故旧约教授杨以德在1950年代出版了他的《圣经》论,36<ref>Edward J. Young,Thy Word Is Truth (Grand Rapids,Michigan: William B. Eerdmans,1957; reprint: Edinburgh,Scotland: Banner of Truth Trust.) 众教授们联手写了:The Infallible Word,by the faculty of 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 (Philadelphia: Presbyterianand Reformed,1946),和Scripture and Confession,ed. John Skilton,Nutley,New Jersey: Presbyterian and Reformed,1973。进入90年代,已故简河培教授(Harvie Conn)又编了:Inerrancy and Hermeneutic: A Tradition, A Challenge, A Debate (Grand Rapids: Baker,1998)</ref>为要面对当代语言学对释经的挑战。这是笔者所知道的﹔其他教会和神学院的领袖们(不仅是改革宗的,还有时代论的!)也出版了很多维护《圣经》的著作。

亲爱读者,你相信什么﹖你是否真的毫无保留地相信,《圣经》里有一套一贯,不互相矛盾,清楚,有能力,改变人生的真理﹖今天这个世代需要的,是认信的基督徒(confessing Christians),认信的牧师、教会,将这种相信绝对真理的精神,透过合乎《圣经》的布道,又与温柔,怜悯破碎人心的牧者胸怀,推广到破碎的文化与人群中。当然,我们不可以将自己的宗派,传统的看法绝对化﹔与别的传统,别的神学派别讨论是必需的。讨论以“没有立场”为起点,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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