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宏廣牧師問題解答5

第五問：基督的人性究竟是怎樣的？

解答——

基督「人性」的問題屬於《基督論》的問題，而要明白這個問題，需要逐次明白以下這些問題：

  第一、什么是「人性」？
  第二、基督是否有「人性」？
  第三、基督是什么时候获得「人性」的？
  第四、基督的「人性」和我们的「人性」有无异同？
  第五、什么是「道成肉身」？
  第六、什么是「圣灵感孕」？
  第七、基督的神人二性是怎样的关系？
  第八、基督的「人性」和基督的位格是怎样的关系？
  第九、基督的「人性」和选民的救赎有什么关系？
  第十、基督的「人性」和三一上帝的本体是怎样的关系？

第一、什麼是「人性」？

「人性」，顧名思義，就是只屬於人類的屬性或者本性，可以用「human nature 」表示，也可以用「person」表示。前者是概括性的籠統概念，後者專指人類所具備的存在性位格。人類的「人性」顯然有別於神的神性。因此，人類永遠是人，絕不能進化成神。人在任何時候，任何狀態下都是人（《以西結書》 28：2）。人的「人性」也有別於天使的靈魂特性，人性有高於天使的現實意義（《希伯來書》1：14）。「人性」更不同於動物的獸性，因為任何動物皆為低等的被造之靈。沒有任何「人性」中的特性。人有「交代性」、「存在性」、「自由性」和「依附性」等只有人類所具備的屬性，而這些，動植物都沒有！人性的特點在於:1.有限。2.被造。3.後存。4.智慧。5.德性。6.能力等。

第二、基督是否有「人性」？

基督擁有「人性」不僅是《聖經》明確的真理，也是歷代大公教會持守的正統基督論結論。正如「福音書」所說，基督不僅具備人類的肉體，還有人類理性的靈魂，有屬於人當有的一切。祂會累、會餓、會渴、會憂傷、會喜樂、會恐懼。《迦克頓信經》說：「按神性說，在萬世之先，為父所生，按人性說，在挽近時日，為求拯救我們，由上帝之母，童女馬利亞所生」，因此，顯而易見，基督擁有「人性」，並且是豐沛的「人性」。正因為其具備「人性」和「人性」所依附的肉身，所以基督才有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可能性(神性（聖子）是不朽且不死的)；因為具備「人性」，所以基督不是幻影；因為具備「人性」，所以「有一嬰孩為我們誕生（出生）」；因為具備「人性」，所以「祂能體恤我們的軟弱（《希伯來書》4：15『因我們的大祭司並非不能體恤我們的軟弱，他也曾凡事受過試探，與我們一樣；只是他沒有犯罪。』）」；因為具備「人性」，所以祂能真的聯於選民；因為具備人性，祂被稱為「聖徒的弟兄（《希伯來書》2：11『因那使人成聖的和那些得以成聖的，都是出於一。所以他稱他們為弟兄，也不以為恥。』）」；因為具備「人性」，祂被稱為「末後的亞當（《哥林多前書》15：45『經上也是這樣記着說：「首先的人亞當成了有靈的活人（註：『靈』或作『血氣』）；」末後的亞當成了叫人活的靈。』）」；因為具備人性，祂被稱為「亞伯拉罕，大衛的兒子（《馬太福音》太1：1）」；也是因為是具備「人性」，所以祂才有必要被升為至高。由於其「神性」在地位，權柄和狀態上是永恆不變的（《腓立比書》2：9-10「所以神將他升為至高，又賜給他那超乎萬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穌的名無不屈膝。」)。因此，「道成肉身」的基督實在具備完全純粹（百分百）的人性。

第三、基督是什麼時候獲得「人性」的？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基督的「人性」不是先存。因為，如果先存就一定是自存永存的。如果是自存永存的，那就不是「人性」，乃是「神性」。不僅如此，如果基督的「人性」先存，那麼「道成肉身」就根本沒有必要，那樣，勢必會得出「道成肉身」就僅僅是道取了肉身（或者道以人形顯現）的結論，從而「道成肉身」這件大事也就不是上帝的一項歷史性作為了。

最重要的是基督神人二性實有本質的區別。我們知道，「人性」是不能獨立於位格或者靈魂而存在的，它不單是一種屬性，實乃具體的靈魂。如果基督在永恆里就具備「人性」，不僅有違三位一體的上帝本體論真理，也勢必留下上帝在永恆里「人性」與「神性」並存的尾巴，結論不言自明。試問，如果基督「人性」先存，這一性是怎麼存在的呢？我們敢為在永恆中的三一真神下結論說其早就具備神人兩性，但卻擁有三個位格嗎？

   不仅如此，我们要思想，当人类没有出现在时空中之前，「人性」又是什么呢？人是被造的，而人性只有在人这个其概念所依附的本体出现之日才具备现实意义，不然，岂不走入极端唯名论的错谬中了吗？「人性」是针对人这个其理解对象而言才具备意义的概念，对于永恒中的上帝而言无甚意义！当知道，创造人的事工是上帝从无到有的神奇作为，而不是有先存模板和框架的仿制作为。使人成为有，成为存在，成为具体存在的位格是上帝基于其无所不能的「神性」，而非「人性」。上帝不是必须通过「人性」才能造出「人性」，乃是仅仅通过其「神性」就能自由地造出其意愿所要成就的万有。这也正是《创世纪》1：26-27的意义。在那里，上帝按照其「神性」的属性（形象和样式）造了始祖，这是不争的事实，否认这个，就等于否认了人罪论的根基。而既然人是被造的，是后存的，那么「人性」就一定是后存的，它绝不能先于人这个具体事物的存在而存在。

那麼有人也許會用舊約基督的歷次顯現作藉口，辯稱:「基督豈不是早就具備人性，不然怎麼能以人形顯現呢」？這顯然是一種無知的想法！因為，造物主基督難道不能以其被造物的形像向被造物顯現嗎？祂是做不到，還是不能那樣做？如果能做到，又能那樣做，而其以人形顯現，只是臨時使用了有形的人形怎麼不可以？因此，我們要特別區分「臨時性地以人形顯現」和「道成肉身」的本質區別。二者外在相似，但前者沒有實際的肉體和「人性」，後者當然有肉體又有「人性」。前者只具備「神性」在人形里就可以，後者不僅具備「神性」，還納入了「人性」。

這樣，基督的「人性」就一定是後存的，無可辯駁！可是，既然是後存，那麼究竟什麼時候存在的呢？答案只有一個，基督什麼時候「道成肉身」成為事實，就昭示着基督「人性」的產生。也就是說：基督的人性是產生於童貞女馬利亞腹內的，沒有具體時間，但可大略估算。所以，當馬利亞懷有身孕後分娩時，基督的「人性」產生並出生了。馬利亞什麼時候正式受孕成胎，基督的人性什麼時候產生。

第四、基督的「人性」和我們的「人性」有無異同？

關於這個問題，答案是：既有不同點，又有相同點。不同是必須的，相同也是必須的。但此二者不是本質不同，乃是狀態不同。如果是本質不同，那麼基督就不可能是真人，也不可能是完整的人。如果完全相同，他就沒有超越性，特殊性，從而也就無權作中保、作救主了。因我們的大祭司並非不能體恤我們的軟弱。他也曾凡事受過試探，與我們一樣，只是他沒有犯罪 (《希伯來書》4:15）所以，我們看準了，正如《聖經》所說:「兒女既同有血肉之體，他也照樣親自成了血肉之體，特要藉着死敗壞那掌死權的，就是魔鬼，並要釋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為奴僕的人。他並不救拔天使，乃是救拔亞伯拉罕的後裔。所以，他凡事該與他的弟兄相同，為要在神的事上成為慈悲忠信的大祭司，為百姓的罪獻上挽回祭。《希伯來書》2:14-18)」然而從亞當到摩西，死就作了王，連那些不與亞當犯一樣罪過的，也在他的權下。亞當乃是那以後要來之人的預像。只是過犯不如恩賜，若因一人的過犯，眾人都死了，何況神的恩典，與那因耶穌基督一人恩典中的賞賜，豈不更加倍地臨到眾人嗎(《羅馬書》5:14-15)？根據以上經文，我們可以下結論說：基督除了沒有肉身的父親，沒有向罪的天性，沒真實犯過一點罪之外，凡事和我們一樣。祂類似亞當未墮落前的狀態，但卻略有不同。為什麼是類似呢？因為他們都無罪，又都是代表性人物；為什麼略有不同呢？因為基督有神人二性，而亞當卻只有一性。不過，基督雖然實際上無父，卻不能證明其人性為假，而其無罪卻不能證明有犯罪的可能。

第五、什麼是「道成肉身」？

要思考這個問題，首先要解決什麼是「道」的問題，之後，再解決什麼是「肉身」的問題。最後，再解釋什麼是「成」這一單詞。「道」在這裡不外乎就是「第二位格」聖子之意。它不是菲羅所說的原則而已，乃是約翰使徒所經歷的生命本身。「道成肉身」就是聖子成為取了肉身（包括人性），在這裡，要特別留意，「道成肉身」絕不意味着聖父和聖靈也成了肉身，乃僅僅是聖子，也就是神之「聖言」(Word)成了肉身。不過，儘管聖父位格和聖靈位格沒有成為肉身，但「道」因具備充足和真實的一切神性，因此「道」的本身正是後來成了肉身之基督的「神性」。「肉身」在這裡絕不僅僅指肉體，因為那樣的話，「道成肉身」就會被理解為「聖子的神性取了身體」而已，但這是被大公會議定為異端的「亞坡利那流主義思想」，是錯謬的。因此「肉身」是看不見的靈魂和看得見的身體的代詞，也就是說：「肉身」包括身體和「人性」。而「成」這一個詞彙絕不是變成，或者簡單的成為。乃是「經過一個途徑而成為」。在這裡，無論是「道」，亦或是「肉身」都並不特別複雜，最複雜的乃是「成」這一詞彙。如果上帝不在《聖經》中明確啟示，沒有人知道什麼是「成」了。所以根據《羅馬書》一章第三節（論到他兒子我主耶穌基督，按肉體說，是從大衛後裔生的。)和《希伯來書》十章第五節(所以基督到世上來的時候，就說：「神啊，祭物和禮物是你不願意的，你曾給我預備了身體。)的經文，我們得知「生」和「預備」原文都可被翻譯為「造成」或者「造」這個中文詞彙更為恰當。這樣，綜合起來，「道成肉身」就是:神的第二位格，在歷史的某一時刻，通過「聖靈感孕」童貞女馬利亞的方式，取得了和人類本質一致的「肉體」和「人性」，後來聖子之「神性」將其取得的「人性」納入其「神性位格」，使得神子擁有了永遠的神人二性。這個過程可以叫「造成」、「做成」，也可以叫「成了」。基督的人性是被造（或者受造）的，正如「約翰歐文」博士在《聖靈論》中所論述的那樣。另外，歷代正統教父的著作，或者《比利時信條》也清楚教導此項真理！

第六、什麼是「聖靈感孕」？

「聖靈感孕」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老實講，從細則上來說沒有人能解釋清楚。為什麼？因為解釋清楚就是自然生育了，其實即使是自然生育，人類也只是知道某些規律，而並不知道其內在的奧秘。但我們可以通過明顯的經文來思考這項真理:在《路加福音》1:35中，天使回答說：「聖靈要臨到你身上，至高者的能力要蔭庇你，因此所要生的聖者必稱為神的兒子（或譯：所要生的，必稱為聖，稱為神的兒子）」。通過這段經文和大公教會對經文的闡述，「聖靈感孕」就是「道成肉身」的具體實踐。可以肯定的是，「聖靈感孕」是聖靈神具體的創造性作為（正如當時造人時，聖靈沒有通過任何的父母而運行，造作了始祖一般。），為什麼呢？因為馬利亞是未曾親近男人的處女，不可能自然成孕。而聖靈當然有能力在馬利亞之外直接造出一個新的人性，將之聯於聖子。但是聖靈沒有那樣做，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如果基督的人性在馬利亞之外產生，那麼基督的人性勢必就與人類沒關係了。正如當時，神造夏娃時，如果不用亞當的肋骨造，乃是直接造，那麼，夏娃根本和亞當無關，乃是另一個獨立的人了，始祖夫婦從而就不是一個整體了。而如果基督的人性是通過男女交合產生，那麼勢必帶着罪性，並且，那就是個普通人出生了。因此，「聖靈感孕」的重要性就在此凸顯出來了。通過「聖靈感孕」，保證了基督的「人性」既與人類有關係，但又沒有承傳人類的罪性。這就是「聖靈感孕」的奧秘之所在！

第七、基督的神人二性是怎樣的關係？

基督的「人性」被納入「神性」位格以後，從此，作為具備神人二性的基督就再也沒有「離開人性的神性」，也沒有「離開神性的人性」了。因此，基督的神人二性再也不是分開的，乃是永遠在一個位格內合一了。至於怎麼個合一法，沒有人知道。但根據《迦克頓信經》四面牆的限定，我們就得知了「不相混亂，不相交換，不能分開，不能離散」的結論。也就是說基督的「神性」沒有代替「人性」，「人性」也沒有代替「神性」，神人二性都具備豐沛性，神人二性永遠不能離分了。奇妙的是，其神人二性永遠的高度契合，卻沒有混合成為「第三性」。不過神人二性是「屬性相通」的。因此，二性相互有些影響，但不是本質的影響。在《基督論》中，「虛己論」是一項很重要的真理。基督「虛己論」的正確結論主要是說神子在「道成肉身」的過程當中，將「人性」納入其「神性」位格，因此，基督的虛己不是「神性」的減損，似乎「神性」少了什麼，乃是「人性」的增加，乃是多了什麼……

第八、基督的「人性」和基督的「位格」是怎樣的關係？

當基督「道成肉身」獲得的「人性」被納入其「位格」之後，並沒有獨立的「人性位格」，其「人性」乃是依附在其「神性位格」當中。因此，基督沒有兩個「位格」，不具備被造「位格」。因此，當基督徒敬拜基督時，是敬拜這一「具體的神性位格」。面對基督，在敬拜他的時候，不能夠人為地區分基督的「神性」和「人性」，那樣是不可能的，且也是無知的。基督「道成肉身」後，每一個拜祂的人都知道所拜的是一位(神-人)。但沒有一個人區分什麼時候，他們拜的是人，又什麼時候，他們拜的是神。任何人在任何時候所拜的都是「基督這一位格」，而不是某一性。因此，當我們認為基督有被造的「一部分」時，是物質化基督了，基督根本沒有被造的「一部分」，乃是其「神性位格」納入了「被造的人性」，「人性」既然沒有獨立「位格」，我們又不能將其「人性」從「神性位格」中抽離，所以，拜基督當然不是拜「被造物」，乃是拜「道成肉身的造物主」！在此不明白的人一定走入歧途，導致二分化基督或者無視基督的人性真實性和飽滿性的錯謬里！

第九、基督的「人性」和選民的救贖有什麼關係？

基督的神人二性和選民的得救關係重大。「神性」自不必說。而基督的「人性」是「救贖之約」和「行為之約」的性質所導致的必然要成全的事實。根據「救贖之約」：在永恆中，基督以「神子位格」來與聖父立約，在時空中，基督以「第二個人，也就是「末後亞當」（《哥林多前書》15：47「頭一個人是出於地，乃屬土；第二個人是出於天。」）的身份與聖父立約。正因為其「神性」和「人性」的不同與聯合致使救恩才能成為事實。他一面僑聯了神，一面僑聯了人，使得神人間才有了和睦的可能性。在《系統神學》中，當我們說基督是完全的神和完全的人時，已經肯定其「超然性」和「自然性」了。這樣，基督的「人性」和選民的救贖關係極為密切。因為，假如基督未曾「道成肉身」，假如基督的「人性」是虛假的，假如基督的「人性」是非受造的，假如基督的「人性」是不完美的，假如基督的「人性」是與我們不同的……那麼他就不可能也沒資格為選民擔罪，從而他也就不會死，他也就不能自稱「人子」，他也就不能做選民的代表，他也就不能體恤選民的軟弱，他也不能在「人性」上與選民聯合，他也就不是應許所指向的那個單數後裔，他也就談不上肉身復活和升天，從而他也就不會以人的身份被升為至高。因此，基督的「人性」是選民蒙救贖的基礎。正如《聖經》所說:「因今天在大衛的城裡，為你們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路2:11)。因此，忽略和反對基督有與我們本質相同卻無罪的受造人性是根本的不承認「道成肉身」這一事實，也是對兩大聖約的盲目。這件事看似無關痛癢，實則關乎基督教核心性的真理。推翻了這個真理，必將混亂一切真理。

第十、基督的「人性」和三一上帝的本體是怎樣的關係？

在「道成肉身」後，基督的「人性」和三一上帝的本體是既合一又分別（不是分離）的關係。所謂合一就是指當「聖子位格」在歷史的某一時刻將「人性」納入其「位格」後，他就具備了永遠不變的「人性」。因此，《聖經》說:「他必看見自己勞苦的功效，便心滿意足。有許多人因認識我的義僕得稱為義；並且他要擔當他們的罪孽(以賽亞書53:11)」。這樣，上帝的本體還是三個位格，但聖子位格卻有了兩性。這是一個極大的奧秘。在此，要特別注意，由於「聖子位格」神性不變，所以，確保了「上帝不變」的真理；又由於「聖子位格」和其他兩個位格是永不分離的，所以其「人性」被納入「神性位格」後，必然和三位格都有屬性相通的事實。那麼，「人性」既然是有限的，既然被稱為「人性」，既然沒有與「神性」混淆。因此，就很容易理解基督曾說過「再來的日子他不知道」的原因了，還有基督也曾驚訝百夫長的信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基督的「肉身」和「人性」絕對不能在升天之後充滿萬有，也絕對不可能隨時出現在不同的時空中。當然，神有奇妙的工作，神能做到一切，但神做工是遵循其所造的基本規則的。這就是為什麼改革宗嚴厲批評「聖餐變質說」和「聖餐同質說」等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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