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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審耶穌1-2
重審耶穌 |
前言 |
第一部 審查記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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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目擊者的證據 |
——訪問一 |
2 考驗目擊者的證據 |
3 書面證據 |
——訪問二 |
4 旁證 |
——訪問三 |
5 科學證據 |
——訪問四 |
6 反證 |
——訪問五 |
第二部 分析耶穌 |
第三部 研究復活 |
結論 歷史的裁決 |
2 考驗目擊者的證據
耶穌的傳記經得住審查嗎?
十六歲的麥可.麥克洛說話的聲音很低,再加上維持他生命的呼吸器的噗噗聲,陪審團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讀唇人俯身在麥可床頭,辨析他的語言,把他的供詞講給臨時法院聽。
打斷麥可脊柱的子彈,使他從脖頸以下全身癱瘓。他過於衰弱,不能抬到法院出席被控攻擊他的兩個少年的審訊。於是法官、被告、律師、記者和觀眾只好擠進病房,病房現在成為庫克郡巡迴法院的臨時分院。
在檢察官的盤問下,麥可憶述他當日離開芝加哥公共的住所,口袋裡只有兩塊錢。他說在樓梯上被兩個被告攔住說話,然後他們搶他的錢,並蓄意開槍射向他。另外有兩個目睹被告打人的少年證實了麥可的供詞。
被告從未否認開槍,但是他們說是揮動手槍時意外走火,被告律師知道要被告獲得減刑,惟一的辦法,是推翻控方的證詞——槍擊是有預謀的邪惡暴力行為。
被告的律師盡其所能叫人懷疑目擊者的陳述。他們質疑證人的觀察能力,但未見成效。他們想找出證詞前後矛盾的地方,但證詞在重點上都契合無間。他們要求進一步的證據,顯然無此需要。
他們暗示證人品格有問題,但被害人與證人都是奉公守法,無犯罪記錄的少年。他們希望找出證人對被告存有偏見,但無法找到。他們質疑一個九歲大,名叫基斯的證人是否了解發誓作供的意義,但人人看得出他懂得。
被告律師既然不能動搖受害人與控方證人證詞的可靠性,兩個被告終被判意圖謀殺罪,監禁五十年。過了十五天,麥可死了。
被告律師的工作很具挑戰性——提問題,讓人起疑,探索證人供詞中的弱點和有懈可擊的地方。他們的辦法足使證詞經受各種各樣的考驗。相信凡是誠實與正確的證詞必經得起考驗;而虛假、誇大或誤導人的證詞將被揭穿。
就麥可案而言,正義所以能伸張,是因為陪審團看得出,受害人與證人都在誠實正確地敘述他們的經歷。
現在讓我們回頭來審查關於耶穌的歷史證據。考驗勃魯姆伯格博士的證詞,顯示其弱點或優點的時候到了。有許多考驗的方法正是多年前麥可案申辯護律師用過的。
「有八種不同的測驗我想問你,」休息了十五分鐘坐下以後,我對勃魯姆伯格說。
勃魯姆伯格又倒了一杯滾熱的黑咖啡,然後向後一靠。我不能肯定,但是他好像在等我向他提出挑戰似的。「開始吧,」他說。
一、意圖測驗
這個測驗的目的,是要判斷作者是否有明顯或暗含的意圖去正確保存歷史。「這些第一世紀的作者真有興趣記錄已經發生的事嗎?」我問。
勃魯姆伯格點頭。「是的,他們有興趣,」他說。「你可以在《路加福音》的開端看到這意圖,讀起來很像古代信史和可靠傳記的序言。」
勃魯姆伯格打開他的聖經,讀出《路加福音》的開場白:
有好些人提筆作書,述說在我們中間所成就的事,是照傳道的人,從起初親眼看見,又傳給我們的;這些事我既從起頭都詳細考察了,就定意要按著次序寫給你,使你知道所學之道都是確實的。(路1:l-4)
「你可以看到,」勃魯姆伯格繼續說,「路加清清楚楚地說明,他有意把經過考察,並曾親眼看見的人充分支持的事確實地寫下來。」
「還有別的福音書呢?」我問。「書里沒有類似的開場白,難道他們沒有同樣的意圖嗎?」
「對,《馬可福音》和《馬太福音》都沒有這種清楚的說明,」勃魯姆伯格回答。「但是它們在文體上與《路加福音》相似,我們遂可以相信,馬可與馬太兩本福音書,也同樣反映了路加的歷史意圖。」
「《約翰福音》呢?」我問。
「四本福音書中,清楚說明寫作意向的,也見於《約翰福音》第20章31節:『但記這些事,要叫你們信耶穌是基督,是神的兒子:並且叫你們信了他,就可以因他的名得生命。』」
我反對道,「這裡講的是神學,而非歷史啊。」
「這個我承認,」勃魯姆伯格回答。「可是假如你想有足夠的信心去相信,神學必須有正確的歷史作依據。此外,還有一件不可忽視的旁證。請注意福音書的寫法——態度嚴肅負責,細節翔實,顯然十分細心和嚴謹。在這裡,你找不到別的古代著作中常常看到的那種飛揚浮躁和刺眼編造的神話。
「所有這些引向一個什麼結論呢?」他問,然後回答了提出的問題。「看來十分明顯,福音作者的目的是要記錄實際發生了的事。」
回答反對意見
然而,那是實際發生了的事嗎?有些批評家提出一個與此對立而矛盾的說法。他們說,早期基督徒相信耶穌要在他們有生之年再臨,來完成歷史,所以他們認為沒有必要把耶穌生平的任何歷史記錄或教導保存下來。既然他隨時要回來結束這個世界,何必那麼麻煩呢?
我說,「於是,若干年後,情況越來越明顯,耶穌不會立即回來,他們發現已經沒有什麼確實的歷史材料可用來寫福音書。沒有為歷史目的而留下什麼,難道這不是當時實在的情況嗎?」
「歷史上的確有些教派和團體,包括宗教團體,可以適用這種說法,但是早期基督教並非如此。」勃魯姆伯格回答。
「為什麼呢?」我質問他,「早期基督教有什麼不同?」
「第一,這個前提說得有點過分。事實是,耶穌大部分的教導中都指出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世界末日才來到,」他說。「第二,即使有些耶穌的門徒認為他相當快再臨,但是不要忘記,基督教是源於猶太教的。
「有八個世紀,猶太人生活在先知們不斷宣布世界末日即將到來,而以色列的歷史卻仍繼續發展之下,這些先知的門徒們依然記錄、珍視並且保存先知的預言。既然耶穌的門徒認為耶穌比先知還要偉大,他們也會帶著耶穌再臨的盼望將歷史記錄下來,這也是非常合理的。」
雖然看似合理,有些學者還提出了第二個反對意見,我將之提出來向勃魯姆伯格請教。「他們說早期基督徒常常認為肉身死去的耶穌,藉著他們向教會傳達信息或『預言』,」我說。「既然這些預言被認為具有與耶穌在世時所說的話同樣權威,早期基督徒把這些耶穌死後的言論和耶穌原來的語錄同等看待,因之福音書便把這兩種資料混合起來,使我們無法分辨哪些是歷史上耶穌說的,哪些不是,許多人對這個指責感到困惑,你對此有何反應?」
「這個論點比前一個論點更少歷史佐證,」他微笑著說。「事實上新約本身就有例證否定這種假說。
「新約里有的地方提到早期基督徒說的預言,但這總是和主耶穌所說的話清楚分開來。例如在《哥林多前書》第7章里,保羅清清楚楚分別什麼是他從耶穌那裡聽到的,什麼是他引證歷史上的耶穌所說的話。在《啟示錄》裡,我們也能清楚看出哪幾次是耶穌直接對先知——傳統上假定是使徒約翰——說的話,哪些是約翰自己在敘述他受到聖靈啟示的看法。
「又如《哥林多前書》第14章,保羅談到辨別真假預言的標準。也提到地方教會有考驗真假先知的責任。我們從保羅猶太教的背景,知道辨別真正預言的一個標準是那個預言是否應驗,和這些新預告是否和主耶穌說的話一致。
「但最強而有力的論點,是我們從來沒有在福音書里找到的東西,耶穌升天后,初期教會內部起了一些爭論,例如信徒應否行割禮,方言應怎樣制約,怎樣使猶太人與外邦人團結,婦女在牧養工作中所應扮演的角色,信徒可否與非基督徒配偶離婚等。
「要是早期基督徒可以把升天后的耶穌給他們的信息寫進福音書里,這些問題便很容易解決了。但他們從沒有這樣做過。這些爭論的持續足以證明基督徒樂於把耶穌在世時發生的事,和教會後來辯論的事清楚分開。」
二、能力測驗
即使著者不憑己意忠實記載歷史,他們做得到嗎?我們怎能肯定耶穌生平和教導的資料能好好地保存三十年,最後才寫入福音書中呢?
我問勃魯姆伯格,「你難道不承認記憶錯誤,一廂情願,和傳說的發展,能把耶穌的史實在寫成福音書以前污染得面目全非?』。
他回答前先為我勾繪了一下當日的情況,「我們一定要記住,我們所面對的是發生在一個遙遠時代又兼外國的地方的事,那裡的文化裡頭還沒有計算機,或者印刷機,」他回答。「書籍在當日是紙草卷抄本,比較少見。因此,宗教社會中的教育、學術、崇拜和數導都靠口頭,拉比們以博學強記整部舊約馳名。所以耶穌的門徒完全能夠記住比四福音加在一起還要多的東西,還能正確無誤地傳遞下去。」
「且住,」我插嘴說,「老實說,真有這種死記的工夫嗎。那怎麼可能呢?」
「是的,我們今天確實難以想像,」他承認,「但是那是一個口述的文化,特別重視背誦。還要記住的是,耶穌的話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用的是詩的形式。並不是說一定要押韻,可是都有一個格律,句子勻稱,並行結構等。這對背誦是個極大的幫助。
「另外還有一件需要一提的事,那時所說的記誦不那麼嚴格。研究記述文化的人都知道,說故事每次都有一定程度的出入——哪些一定要說,哪些可以省卻,哪些可以述意,哪些可作解釋等。
「研究顯示,在古代中東,重述神聖傳統,任何一次都可以和下次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四十的出入,可是總有一些固定的要點不能更易。講故事的人如果在這些要點上出了錯誤,社會有權糾正。
「這是個有趣的…,」他停下來,想找一個適當的字眼。「…巧合,『對觀福音書』在任何段落上都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四的差異。」
勃魯姆伯格好像在暗示什麼,我要他說得明白清楚些。「請說得明白些,」我說,「你到底在指什麼?」
「我想指出的是,『對觀福音書』里有許多類似之點和不同之點,似乎可以用這個假設來解釋。門徒和早期基督徒把大量耶穌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記在腦子裡,但是他們覺得這些言行可以自由地用各種不同的形式重述,永遠把耶穌的教導和事跡的重點保存下來。」
我對早期基督徒精確地保存這些口授傳統的能力仍然有些懷疑。兒時玩團體遊戲的情景印象深刻。在那些遊戲裡,一句話傳不到幾分鐘就能出錯。
玩打電話
你小的時候大概也玩過打電話這種遊戲:幾十個孩子圍成一個圓圈,一個在另一個耳邊說了一句話,例如「你是我的好朋友」,耳語一路傳下去,傳到最後,耳語已經歪曲,可能變成,「李是王的壞朋友」。
「讓我們實話實說,」我對勃魯姆伯格說,「這不正是一個很好的比喻,說明關於耶穌事跡的口述傳統可能發生的事嗎?」
勃魯姆伯格不接受這個解釋。「不對,實際上不是這樣,」他說。「理由是:若你仔細記熟一件事,你會留心沒有傳述正確絕不傳給別人,你所做的完全和玩電話遊戲不同。
「玩電話遊戲的樂趣大半在於一個人還沒有把話聽清楚,又不能讓人重述一次,就把話傳了下去;何況用的是耳語,就更容易教第二人進一步聽錯。所以當那句話傳遍全屋幾十個人以後,最後講出來的話可能引人大笑不已。」
「那麼,」我問,「這豈不是傳遞口述傳統不可靠的一個好例子嗎?」
勃魯姆伯格慢慢啜了一口咖啡才回答。「正因為口述傳遞有這種缺點,在第一世紀的社會裡,對口述材料便有嚴格的制衡辦法,那就是你可以確定,每次傳到第三個人,他就要清清楚楚地大聲詢問第一個人『我說的仍然沒有錯吧?』要是有就得把它改正。
「口傳社會,會時時核對傳說了些什麼,一路進行干涉和改正。這就保存了信息的完整,」他說。「結果和兒童玩打電話非常不同。」
三、品格測驗
這個測驗要判定這些著者是不是具有寫正確歷史的品格,有沒有什麼不誠實和不道德的記錄,損害他們正確傳布歷史的能力或意願?
勃魯姆伯格搖搖頭。「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能合理地證明他們不是品格極其完整的人,」他說。
「他們記錄的是耶穌這個人的言論行誼,要求他們在品格上一定要達到有這種信仰的人必須具有的高尚品格。你看見這些跟隨耶穌的門徒,願意至死不渝地持守所信,直到剩下來的十一個門徒之中有十個被人殘酷處死。他們品格的高貴可以想見。
「談到誠實、率直、美德和道德,這些人的成績令人欽羨。」
四、前後一致測驗
這是懷疑派常常指出福音書不能通過的一個測驗。它們之間究竟是不是真的無可救藥地互相矛盾呢?在福音書各種不同的記載之間。真有不可調和的差異嗎?假如有,誰還能信任書里所說的話呢?
勃魯姆伯格承認福音書之間在許多處均有不同。「小的如遣詞用句的不同,大的如最著名的明顯矛盾,無不具備,」他說。
「我自己的信念是,只要你容許我在前面提到的成分——意譯,節略,增加的解釋、材料的選擇和省略,那麼,照古代的標準,四福音書彼此之間是極其一致的。而且為了公平,我們也只有使用古代的標準。」
「反過來說,」我指出,「假如四福音書彼此之間完全一樣,那就會有人指責,說那些作者一定事先私下商議過怎樣將故事寫得一樣,那會更加使人疑竇。」
「你說得對,」勃魯姆伯格同意。「如果福音書過於一致,這件事本身就足以推翻作者獨立見證人的身分。那樣人們就會說實際上只有一份見證,其餘的人都在鸚鵡學舌。」
我腦子裡突然想起哈佛大學法學院西門.格林里夫的話,他是歷史上一位著名的法學界人物,著有一部關於證據的著述,極具影響力。他研究過四福音的一致性後,做出結論說:「書里的矛盾足夠顯示作者之間事先並無默契;同時又有那麼多的共識,顯明他們都是同一歷史大事的獨立述說者。」
德國學者漢斯.施蒂爾,用古典史學家的觀點,同意在基本事實的共識和細節上的不同,顯示出他們所記的可信,因為偽造的記錄才有走向完全一致與和諧的趨向。他寫道,「每位史家,若遇到一個非常的事件,在報導上居然毫無矛盾,天衣無縫,會分外使人起疑。」
即使如此,我仍不肯放過福音書中明顯矛盾所引起的困難。我決定進一步探索這個問題,要求勃魯姆伯格解釋書中若干明顯的矛盾,也是懷疑派時常用來說明福音書不可靠的論據。
對付矛盾
我先提出那個著名的耶穌醫病的故事。「《馬太福音》說百夫長自己來求耶穌給他的僕人治病,」我指出,「可是《路加福音》說百夫長請猶太人的幾位長老去看耶穌。這是一個明顯的差別,是不是?」
「不是,我不那樣想,」勃魯姆伯格回答。「你想想看:在今天的世界中,我們可以聽到一則新聞廣播說『今天總統宣布……』,其實講詞是捉刀人寫的,宣讀的是新聞秘書,如果幸運,總統也許看過這篇講詞一眼。但是沒有人指責那篇廣播有錯。
「同樣,在古代社會裡,人人都了解並接受,說是某某大人物做的事,實際上是他們的下屬或使者做的。在醫病這個例子中,來求耶穌的實際上是猶太人的長老。」
「你是說馬太和路加都沒有錯。」
「這正是我要說的,」他回答。
這好像還合理,於是我提出第二個例子。「馬可和路加都說耶穌把群鬼趕入格拉森的豬群,而馬太說是加大拉。人們說這是一個不能調和、明顯的矛盾,因為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這個錯應可定論了。」
「且慢定論,」勃魯姆伯格咯咯笑著說。「這裡有個可能的解釋:一個是鎮名,另一個是省名。」
這聽起來是在躲避問題。
「問題要複雜得多,」我說。「小鎮格拉森一點也不接近加利利海,而群鬼是在這裡進入豬群,豬群後來闖下山崖投在海里淹死。」
「好吧,說得不錯,」他說。「可是有一個鎮的廢墟正好在加利利海東岸那個地點挖了出來。那個鎮的英文名字讀音為克爾森,但是把一個希伯來字意譯或音譯為希臘文,讀出來就很可能像格拉森。所以鬼入豬群的那個地方很可能是克爾森——在希臘文里拼為格拉森,在加大拉省內。」
「說得好,」我笑著承認。「在這個問題上我投降。但是另一個問題就沒有這麼容易解決:對於馬太和路加在耶穌家譜上的矛盾,你有何解釋?懷疑人士指它們互相牴觸,無可救藥。」
「這是另一個有多種解釋的例子,」他說。
「例如?」
「兩個最常見的解釋是,《馬太福音》講的是約瑟的血統,因為《馬太福音》開頭幾章大部分以約瑟為出發點寫的,約瑟是養父,依法由他上溯到耶穌是大衛皇室的後裔,這是馬太認為重要的主題。
「路加則通過馬利亞的血統追溯耶穌的家譜,既然雙方都是大衛皇室的後裔,推溯上去到古代某一點,兩條家譜線便匯合了。
「第二個解釋是兩種家譜都反映了約瑟的血統,以取得必要的合法地位,可是一種是約瑟這個人的血統——《路加福音》,另一種是約瑟的法律世系,二者在某一點上分開了,因為有一人在世系中沒有直系後裔,得依照舊約的慣例立嗣。
「這個人名叫耶哥尼雅,在舊約書中記為哥尼雅,曾被咒詛在他的後裔中無人能繼承大衛的王位。耶穌若是約瑟肉身生的兒子,因這咒詛的緣故,不能掌王權。但他出自馬利亞一脈,約瑟雖是耶哥尼雅的後裔,卻非他的生父,所以不受咒詛的影響。」
勃魯姆伯格說得有道理:至少有了合理的解釋。即使不是無懈可擊,也已給福音書不同的記載提供了一個合理的協調。
我不願意使談話流於錙銖必究,我們同意最好的辦法是單獨研究每個問題,看看有沒有合理的原因解釋福音書之間明顯的衝突。當然現在已有不少權威著述徹底解決這些分歧,有些甚至細緻到令人讀不下去的程度。
「還有,」勃魯姆伯格說,「有些情況我們毋需作決定。既然已經把絕大多數經文理出了一個頭緒,斷定它們可靠,我們可以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判斷它們大致不差,儘管未能肯定某些別的細節。」
五、偏見測驗
這個測驗分析福音書作者是否存有偏見,而給作品染上顏色:有沒有什麼既得利益促使他們歪曲報導的資料?
「這些人熱愛耶穌,是不容低估的事實,」我指出。「他們不是客觀的觀察家;他們是耶穌忠實的門徒。有沒有可能他們蓄意把事情改變一下,為耶穌塗脂抹粉呢?」
「啊,我可以承認有這麼一點,」勃魯姆伯格回答,「發生這樣的事是有可能的。不過反過來說,正因為人們崇拜和敬重一個人,反而教他們能剛正不阿地記錄那個人的生平,以這來表示他們的敬愛之道。我認為事情正是這樣。
「再說,這些門徒自己除了受到苛責、放逐和殉道之外別無所得,肯定在金錢上也沒有好處。如果有,也只會給他們增加壓力而三緘其口,或否認耶穌、貶低他的地位,甚或忘記曾經見過他。可是由於他們為人正直,把看到的宣告出來,即使為此吃苦、受難,甚至死亡也在所不惜。」
六、遮掩測驗
人們為看到的事作見證時,總要設法保護自己或別人,避免提及難為情或難於解釋的事。結果所至,就引起了對整個見證可靠性的懷疑。
於是我問勃魯姆伯格,「福音書作者有沒有記下一些使人難堪的事,或者隱藏一些事使他們自己臉面好看些?他們有沒有報導一些使他們感到不安或難以解釋的事?」
「這一類的東西可以說是不少,」他說,「有一大堆所謂耶穌嚴厲的教導,其中有些在倫理上要求太苛。如果我要創立一種合心意的宗教,大概不會要求自己像天父那樣完全,也不會把心中起的淫念包括在姦淫的定義之內。」
「但是,」我反對道,「別的宗教也有這一類的嚴格要求。」
「是的,你說得對,那就是為什麼耶穌所說的比較有說服力的嚴厲教訓,對教會教導耶穌言行時可能感到難為情的緣故。」
這個回答似乎不著邊際。「請舉些例子,」我說。
勃魯姆伯格思索片刻然後說道,「例如《馬可福音》第6章5節,說耶穌不能在拿撒勒行什麼異能,因為那裡的人不信,好像在說耶穌的權柄是有限的。耶穌在《馬可福音》第13章32節中,他不知道何日何時再來,這似乎說他並非全知。
「神學到後來倒沒有因這些話引起麻煩,因為保羅本人在《腓立比書》第2章5-8節談到神在基督里時,自動而有意識地限制了耶穌神性的獨立發揮。
「可是,假如我覺得自己可以隨便處理福音歷史的話,我寧可把這些資料全部刪去,那我就無須大費唇舌來解釋了。
「耶穌的洗禮是另一個例子。你可以解釋,何以無罪的耶穌要讓約翰給他施洗。若把這份資料全部刪去,不是使事情更加容易了解嗎?耶穌在十字架上大聲喊著說,『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把這段引起太多問題的文字刪去,無疑會更符合作者自己的利益。」
「當然,」我補充,「在門徒方面,還有大量叫人難堪的資料。」
「對,」勃魯姆伯格說。「馬可對彼得的看法,相當一貫地坦率耿直。還說他有勇無謀,喜歡帶頭衝撞耶穌!門徒們不斷誤解耶穌,雅各和約翰爭奪做耶穌的左右手,耶穌還得向他們講解怎樣做好僕人的嚴格教訓。他們大部分時間很像一幫自私自利、頭腦簡單的傢伙。
「我們現在知道福音書作者對材料有選擇性。《約翰福音》結尾時有點誇張地說,世界上容不下那麼多關於耶穌的事,所以他們沒有一一記下,但這不等於說他們在篡改記載。
「不過,要點在這裡:如果他們認為不能隨便刪除,即使刪節起來很方便而且對全文有利,你會相信在沒有歷史根據的情況下,他們會公然增加、虛構資料嗎?」
勃魯姆伯格讓問題虛懸片刻之後滿懷信心地回答道,「我說不會。」
七、佐證測驗
我引進這個測驗時先問勃魯姆伯格,「福音書著者提到人物、地方和事件的時候,若能夠獨立查證,他們會關注資料是否正確嗎?」這樣的佐證可以嚴格考驗作者是不是在資料的正確上下過功夫。
「是的,他們會的。作者在這方面探索得越深,能證實的細節便越多,」勃魯姆伯格回答。「近百年來,考古學家挖掘出來的文物。不斷證明福音書中講及的具體事物都屬確實,特別是《約翰福音》——而《約翰福音》是引起疑竇最多的一本書!」
「是的,現在仍然有一些沒有解決的問題,有時候考古學也製造新問題,但和已經得到證實的事物比較,那就少得不算什麼了。
「此外,我們還可以從非基督教的來源得到許多關於耶穌的史料,證明他在世時的言行。古代歷史學家不是寫帝王將相,著名戰役,便是寫官方宗教人物和重要學術運動。從中可以看到許多關於耶穌和門徒的事跡,真是了不起,即使這些事跡在史家著述時並不屬前述範圍。」
這倒是個簡潔有力的回答。然而,我雖然沒有理由懷疑勃魯姆伯格的評估,我認為值得循這個方向作進一步的研究。於是我提筆在筆記的邊緣記下:向考古學家和史學家請教專家意見。
八、敵對見證人測驗
這項測驗提出的問題是:當時有沒有其他人,發現福音書中有歪曲或偽造的情節,提出過反對或修正?換句話說,我們有沒有見過耶穌同代人控訴福音書的記載完全不正確的例子?
「我們相信當時一定有許多人想方設法要詆毀這個運動,他們想把歷史寫得好看一點,一定會去那樣做。」勃魯姆伯格說。
「但是你看看耶穌的敵人是怎樣說的。在後來的猶太人的著作里,稱耶穌為引導以色列誤入歧途的巫師——這就承認了他確實做過一些奇妙神異的事情,雖然著者不同意他神力的來源。
「這是一個天賜的機會,因為他們可以說,『基督徒告訴你他行奇蹟,可是我們可以告訴你他沒有那樣做過。』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聽見他的敵人說過這樣的話。他們反而含蓄地承認福音書所說的話不差——耶穌的確行過神跡。」
我問,「假如認識耶穌的人知道他的門徒在誇大或歪曲他做的事,基督教能在耶路撒冷耶穌布道、釘死、埋葬和復活的地方紮根嗎?」
「當然不能,」勃魯姆伯格回答。「我們看到的情況是,基督教運動開始時非常軟弱,易受攻擊,時常受到迫害。要是這個運動充滿虛假與歪曲,攻擊它的人一定不會錯過機會攻擊它,他們一定會那樣做的。
「不過,」他在結論中著重地說,「我們一點也看不到這一類的事。」
有事實支撐的信仰
我承認勃魯姆伯格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博學多才,能言善辯,給福音書的可靠性奠定了一個堅實的基礎。他為福音書傳統作者列舉的證據,對最早期信徒在基本信念上的分析,為口述傳統的正確性所作的理由充足的辯護,對明顯矛盾細心的查核——他所有的見證。這為我打下一個穩固的根基,可以繼續研究下去。可是要決定耶穌是否為神的獨生子,還得繼續努力。事實上,和勃魯姆伯格談話之後,我的下個任務已經十分清楚:去查明勃魯姆伯格認為值得信賴的福音書,經過這麼多個世紀之後,是否忠忠實實地傳到我們手裡?我們怎能肯定今天讀到的經文和在第一世紀所寫的是一樣的?更重要的是。我們怎能知道福音書里記載的是耶穌生平的全部事實?
我看了看表,如果交通無阻,還趕得上回芝加哥的班機。我收拾筆記,拔下記錄器的插頭,這時又看到牆上的兒童畫——突然間我覺得他不是一個學者,不是作家,不是教授,而是女兒睡前坐在她們床頭的父親,講述著人生的意義。
我不知道他給她們講了多少有關上帝,關於那位妄自誇大的耶穌的事?
我忍不住要問他最後幾個問題,「你自己的信仰呢?」我問,「你做了那麼多研究工作,對你的信仰有什麼影響?」
我剛剛把這句說出口,他已回答到,「它們毫無疑問堅固了我的信仰。我從研究中得到極其有力的證據,證明福音書記載翔實可靠。」
他沉靜片刻後繼續說,「說來讓人覺得好笑:聖經認為不求證據的信仰是最好的信仰。記得耶穌怎樣回答多疑的多馬嗎?他說,『你因看見了我才信,那沒有看見就信的有福了!』我知道證據不能強迫人或壓制人去相信。沒有什麼能取代聖靈的工作,這是基督徒聽到這一類的討論時所關心的事。
「我要告訴你,許多報導說,有大批研究新約的學者過去不是基督徒,可是研究這些問題後都信了主。還有無數學者原來就是信徒,通過研究和得到的證據,他們的信心比以前更強、更堅定、更穩妥——我就屬於這一類。」
至於我呢,原先我屬於第一類——不是學者而是懷疑派,偶像破壞者,一個鍥而不捨要找出耶穌真實情況的記者——這位耶穌竟然說他就是道路,真理和生命?
我把公事包關上,站起來向勃魯姆伯格道別。我將飛返芝加哥,對自己重審全案有這樣的開始,甚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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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事項 可供思索與團體討論的問題
1.總的說來,勃魯姆伯格對這八項測驗的回應,怎樣影響了你對福音書可靠性的信心?為什麼?
2.這八項測驗之中,你認為哪一項最具說服力,為什麼?
3.你信任的人,當他們述說同一事件,在細節上稍有不同時,你會懷疑他們不太可靠,還是思索是否有個合理的辦法,協調他們的說法?你認為勃魯姆伯格對福音書之間明顯矛盾的分析有說服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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