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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夢者 失掉的與留下的

出自基督徒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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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mplate:尋夢者

丫丫和安迪印象

  「我叫侯洛沁,別人都叫我丫丫。」

  --聲音有點沙啞,很流行,很有味道的那種聲音。我略微抬了抬身體,躍過前幾排人,尋聲望去:她抱膝坐在地毯上,黑而濃密的短髮,齊眉的流海,穿了件黑白碎格的收腰短上衣和黑色長裙。我的眼睛一亮,好久沒有見過這種品味的女孩了。

 聚會結束的時候,我走過去同她寒喧。

 她笑得很明朗:

 「你是南師大中文系的嗎?我是音樂系八O級的。」

 「怪不得有這身打扮」----我閃過這個念頭,兀自笑了起來。十幾年前,我是中文系77級的學生,最喜歡這身打扮:短短的頭髮,短短的流海,加上白衣黑裙……也許,在音樂樓下散步的時候,我們多次擦肩而過,沒印象了,那時候,77級與80級之間已經有了「代溝」

 對她的第二個印象是在UCLA(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附近的一個小教堂,她先生吳安迪獨唱一首詩歌,她鋼琴伴奏。不記得歌詞了,挺喜歡那旋律,是丫丫譜的曲。

 再後來,我收到遠東廣播公司的磁帶,丫丫去遠東做了義工,主持一個福音節目----「星光夜話」,我聽了,這個是針對大陸聽眾的,聽說丫丫收到不少聽眾來信。

 丫丫在國內主修大提琴,有人說,學琴的女孩都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直覺上,丫丫好像不是。她很平淡,很隨和。到了周末,她家有一個查經班,去的都是大陸學生學者,大家先聚餐,然後唱詩、禱告、查經、分享……燒燒煮煮,洗洗涮涮主要是主婦的活兒,丫丫忙得很開心,我料定她裏裏外外都沒什麼波瀾。

 女人不經滄桑,可能活得蠻有味道,可是,若寫進文章,就沒意思了,所以,在採訪「尋夢者」的時候,我沒想找丫丫。

 可是,有人鼓動我採訪吳安迪。

 安迪?安迪會有故事嗎?

 我想起那晚在小教堂初次見到他。他很樸實,一點不像UCLA出來的博士。丫丫像雲,安迪像山,一座不怎麼引人注意的山。安迪是上海人,祖父曾任國民黨上海代理副市長,父母東吳大學畢業。看不出來安迪是世家子弟,我倒覺得他身上有層濃厚的「鄉土氣息」。

 經不住朋友的鼓動,我撥通了安迪家的電話,約定星期天下午採訪。

 我們從下午聊到晚上近11點,筆記記了一大堆,卻挑不出什麼「精彩章節」,我有點洩氣。突然想到一句流行歌詞「平平淡淡才是真」。想想也是,「尋夢者」 不見得個個經歷坎坷,入死出生,寫點平淡的夢又何妨?於是,橫下一條心----就讓讀者「平淡」一回罷!

安迪的夢想

 安迪的話: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夠做什麼,我覺得自己什麼都幹不了。我自己拼命想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成功的,成功的都是我沒想到的事情。」

 安迪的第一個夢想:跳「農門」。   時間:七十年代。   地點:江蘇濱海。


 1957年,安迪出生在上海。他母親是上海醫學院生物教師,父親在無錫郊區一家小銀行做事。父母都是虔誠的基督徒,父親還當過東吳大學學生團契主席。

 安迪三歲的時候,母親為了家庭團聚主動放棄上海戶口和大學教職,調到無錫一所中學改行教數學。

 安迪八、九歲的時候,「文革」開始,父母被隔離審查,家也被抄了,安迪和弟弟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缸裏剩的米吃完了,父母還在隔離審查,安迪只好硬著頭皮上街買米,他低着頭,快快地跑去糧店,扛了米,又快快地跑回來。他很自卑,不敢見人,他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如人--「老子革命兒好漢,老子反革命兒混蛋」,安迪以為自己真的就是「混蛋」。

 1969年,父親下放到蘇北農村。母親再一次作出犧牲,她說,「不管環境怎樣,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這是基督徒的價值觀,周圍人不懂,以為這女人傻,她和孩子明明可以留在無鍚,卻偏偏要隨夫去蘇北農村。

 「下放是件好事」--安迪說,「農民對讀書人很尊敬,下鄉後,周圍的壓力沒有了,歧視也沒有了,我自卑的心理才被修復。」

 七十年代中期,安迪中學畢業,回到生產隊種田,幹活比不過農民,也不甘心一輩子「修理地球」。這時,有了第一個夢想--跳出「農門」。

 父母把他送回上海,讓他寄住在基督徒朋友家,學聲樂,學提琴,學外文……外面亂糟糟,人與人鬥得你死我活,安迪「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這是神的保守」--安迪現在明白了,在那樣一個亂世,神把他藏到鄉下遠離紛爭,所以,直到現在,他既沒「傲氣」又沒「怨氣」,若說那時代給他留下點什麼印記,我想,可能就是那麼一點「鄉土氣息」罷!

 安迪五次跳「農門」,跳到門口又被推回來了。

 前兩次因為參軍。安迪參加公社宣傳隊演出,被徵兵的看中了,招兵的點名要帶他去部隊。那年頭,穿軍裝是最神氣的,安迪樂瘋了,以為這下真是跳「龍門」 了,沒想到,跳到門口卻嗆了回來--政審不過關。

 後三次因為被推薦上大學,當工農兵大學生,推薦加考試,他都通過了,三次都在最後一關出問題--政審不過關,他連個小小的阜寧師範都沒能擠進去。

 有人勸安迪的父母請公社幹部吃飯,當時有句順口溜:「酒杯一端,政策放寬」。安迪的父母陷入了迷惑:「為什麼神不聽禱告?」他們開始試人的方法了:備足了酒菜,把當地掌握政策的幹部請到家中,這些人酒飽飯足之後,揚長而去,安迪仍然沒能跳出他們的手心。

 安迪找了本農村醫療手冊,突然覺得自己什麼病都有。

 父親沉默。忽然,他對安迪說了一件事:

 被隔離審查的時候,他覺得走投無路,實在忍受不了那樣的逼迫,想要自殺。就在他決定自殺的時候,《聖經》十誡中的一句話跳了出來:「不可殺人」!

 「自殺也是殺人」!--父親這麼對安迪說。

 安迪真的跳出「農門」倒是個意外。

 那年,安迪在縣裏代課,聽說清江市文工團招人,他趕緊買了張長途汽車票直奔清江,衝進考場的時候,人家已經快結束了。這個從門縫兒擠進去的考生自以為沒希望了,幾天後,卻接到了錄用通知,農村戶口一下子轉到了城裏。


 安迪的第二個夢想:上南師。  時間:七十年代末。   地點:南京一清江。


 安迪悄悄戀愛了,其實是單戀,他喜歡上了一個南京小姑娘,人家才唸初中,是安迪文工團一位女同事的妹妹,那小姑娘就是丫丫。

 安迪遇到丫丫也是一個偶然。

 清江文工團到南京參加全省文藝匯演,最後一天沒什麼事,丫丫的姐姐抽空回家看父母。她報考了江蘇省歌舞團,省歌舞團歌隊的領導聽過她的演唱,對她印象不錯,但省歌舞團調人要省委書記許家屯最後拍板。那天晚上,許家屯要來看演出,演出之後他會到後台和演員見面,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若丫丫的姐姐當場唱給他聽,他就可能拍板。歌隊領導打電話找丫丫的姐姐,清江文工團本來就不想放人,這下找到了藉口--「找不到人」。

 安迪知道了,從郊外直奔城裏,他不知道她家的住址,只聽說她父親是南師音樂系教師,可是安迪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天下着大雨,安迪借了輪自行車拖泥帶水地找到南師,天已經黑了,他問看門老頭兒:「教工宿舍在哪裏?」老頭兒往門外北東瓜市一指:「喏,那一大片都是。」

 安迪喘著氣,準備一家一家地敲門。彷彿有仙人指路,他敲的第一家就是丫丫家。

 丫丫一家人很感動,煮了碗熱麵請安迪。

 也許因為外面很冷,一進門就覺得很暖和,也許因為看見坐在琴旁的那個小姑娘--丫丫,安迪心裏也很感動。第二天離開南京回清江的時候,安迪心裏突然湧出莫名其妙的惆悵。

 七七年大學恢復高考,安迪第一志願報考南師音樂系。考上了,可是團裏扣住了政審材料。

 他找到團裏,找到市裏,最後找到地委,所有的人對他的回答都一樣:

 「這是組織的決定,不關你的事!」

 安迪急了,膽小怕事的他竟然衝到清江通往南京的大路上攔卡車進省告狀。省裏的答覆是:「如果你考的是理工科,你們單位必須支持,那是國家急需人才的專業。你考的是藝術類,你原單位也是文藝單位,這就夠不上阻擋人才的問題。」

 安迪很傷心,他那麼想進南師都是因為南師對面住着丫丫。

 七八年清江文工團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准考大學。報名截止前一天,安迪還沒有拿到單位準予報考的證明。

 最後一天上午十點,安迪看到一位母親因為兒子拿不到准考證而到文工團絕食。他走開了,經過一家照相館,突然靈機一動:萬一給我考了,沒有照片怎麼辦?他進去拍了張快照,下午4:00取照片。4:30分,突然來了一位新的市領導,他批准了一批人報考,安迪飛奔到招生辦公室,人家正要關門,材料都打成捆了。

 「怎麼這麼遲才來,考哪一科?」

 安迪氣喘呼呼,一時沒了主意:「只剩十天時間,考理工科來不及了,就考外語類罷!」

 臨陣磨槍,拼到臨考,安迪全線崩潰,上考場的時候已經病得支撐不住,他覺得考砸了。

 考分公佈出來,安迪大吃一驚:「是不是弄錯了?」他的考分超過任何一所重點大學的錄取分數線。    他選擇了南大外文系。

 參軍沒去成,阜寧師範沒去成,南師也沒去成,卻不小心去了南大!

 父親送安迪走時給了一句話:「不要做忘恩負義的人。上帝把不太好的都給你攔下來了,留給你的是最好的。」

 安迪不坑聲,他知道能有今天不是出於自己,當初他的最高理想不過是吃上「商品糧」。可是,他想到父母為信仰而受的逼迫,他心有餘悸,他不想靠近上帝,只想靠近丫丫。


 安迪的第三個夢想:放掉手上這隻鳥,去林子裏捉一隻最好的。   時間:八十年代。   地點:南大。


 安迪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他覺得自己是個鄉下人。在上南大以前,他連一句外國人講的英文都沒聽過。

 開學沒幾天,系裏有場「水平測驗」,考題相當難,考分出來後,安迪被分到了快班。

 畢業前一年,安迪考上了南大外文系研究生院。

 丫丫已經長大,考上了南師音樂系。安迪和丫丫進入戀愛情節。

 安迪八四年同丫丫結婚,八五年研究生畢業留在南大外文系。他很知足,上帝給他的早就超其所望了。

 八十年代中期,「出國熱」漲潮,安迪不想趕潮流,倒是潮流來趕他。

 八六年學校派安迪去英國做一年訪問學者。有人說,「手裏有一隻鳥,勝於林中有一群鳥」--去英國是100%敲定了,許多人認為這比考「托福」碰運氣要好,安迪卻想,放掉手上這隻鳥,或許能在林子裏捉一隻最好的。他把去英國的機會給了別人,自己跑去考「托福」「GRE」了。


 父親說,「信仰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母親說,「要看神怎帶領。」

 安迪不坑聲,他承認神對他的帶領,他願意同主宰他命運的神「保持關係」,但他不願意穿上一件「信仰的衣服」,這點看起來頗似國學大師林語堂。其實,安迪真實的原因是對任何儀式、組織的厭惡以及對基督教信仰所招致的迫害的懼怕。他好像一個饑餓的人,想喝粥,卻懼怕那隻盛粥的碗。

 安迪開始悄悄禱告了,為他的「托福」,「GRE」禱告。

 八六年夏,安迪收到了第一封來自美國的信函,加州大學洛杉饑分校錄取了他,該校語言學系是全美第二,安迪當時並不知道,他自己沒有做什麼,學校是由 Fulbright基金會聯繫的。

 安迪拎着皮箱走進上海虹橋機場,父母給他一個忠告:

 「到美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教會,你若離開神,就什麼都沒有了。」

 八月,安迪到了美國,安迪找到了教會,安迪敢在教堂裏唱讚美詩了(在國內時,他隨母親去過教會,他很害怕被人發現,不敢唱詩,安迪喝「粥」時,不再怕人看見那隻「碗」了。

 安迪進入了自由狀態。

 在自由狀態下,安迪的理性變得驕傲起來,坐在教堂裏,他一邊聽牧師講道,一邊挑毛病,他的眼睛開始在意那件「信仰的衣服」,而漸漸疏遠了同神的關係。


 安迪第一年拿的是Fulbright獎學金,Fulbright基金會與中國教委之間有默契,這個獎學金只給一年,安迪以為第二年可以申請到學校的資助,剛到學校時他曾口頭上對系主任提過一次,但他一直沒有向系裏提出過正式申請,系裏以為他已經有了校外資助,第二年在分配獎學金時沒有考慮他。安迪知道時,系裏的資助已經分配完了。

 他驚慌起來,想重新申請別的學校,可已經太遲了。

 他垂頭喪氣走出系辦公室,時間已近黃昏,他在圖書館的樓下找到了丫丫。

 丫丫八七年三月到美國陪讀,平時沒事常來圖書館看書,圖書館樓下有間小吃部,丫丫常在這兒溜達,她喜歡「看」那些好吃的西式點心,安迪從來沒給她買過。

 安迪走了過來:「想吃什麼?今天一定給你買。」

 「真的?」丫丫以為安迪開玩笑。

 「隨便你要吃什麼,我都答應你!」安迪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那我要—炸雞!」丫丫看到了早就要吃的炸雞,笑嘻嘻地對安迪說。

 丫丫痛痛快快地吃光了炸雞,安迪這才對她說:

 「我沒有資助了,我們的存款只夠買輛舊車,我想,先買車,你學會開車,去打工,我們下面一年只有打工才能維持生活。

 他們拿出全部存款買了一輛汽車。

 買車的第二天,一位美國同學要教安迪開車,他們在停車場練了十分鐘就上大路了。

 天空蔚藍,陽光燦爛。安迪生平第一次開車走在寬闊的馬路上,車速是40英哩/小時,他又緊張又興奮。

 到了十字路口,「左轉」--「教練」發出指令,

 安迪急忙把方向盤往左邊打,可是他把握不住轉動多大幅度,車子偏左一點,方向沒有轉過來就徑直向前衝去。

 「剎車!」「教練」急忙喊道。

 安迪一慌,本準備踩剎車,抬起腳來卻又對着油門重重地踩了下去--「呼」車子衝向行人路,那裏有家快餐店,座位設在室外,不少人正坐在那兒喝着飲料,吃着三明治。

 「完了」--安迪腦袋轟地一聲,他閉上了眼睛。

 「砰」一聲巨響,車子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停了下來,他聽到一連串尖利的剎車聲。

 他掙開眼睛,只見車頭吹氣似地凸起來,嚴嚴地擋住了前面的玻璃。車子撞上了路旁信號燈桿,車頭全毀了,機油流了滿地。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安迪呆呆地望着前面,這輛買到手僅一天的汽車傾刻間變成一堆廢鐵。

 「教練」走了,安迪站在路邊,腳下一灘粘滑的機油,紅色的,像血。安迪覺得到了「世界末日」。

 他在路邊等了兩個多小時也沒見那個美國同學找人來,丫丫不在家,他沒帶朋友的電話號碼,他不知道怎麼回家。

 天黑了下來,安迪開始埋怨神:

 「在國內,我都不去教會,你還保守我。現在我比以前好多了,每個禮拜都去教會,你卻讓我遇到這種事!」

 那天是星期五,晚上教會有查經班,安迪給教會打了電話。

 牧師把他接回教會,很多人為他禱告,牧師讓安迪讀《聖經》中的約伯記,約伯是個義人,卻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約伯的苦難不是出於神,而是出於魔鬼,但神允許他經過磨練而成熟起來,並且把他失去的加倍補償給他。

 安迪的心得到很大的安慰。

 安迪冷靜下來以後才想到感謝神:車子往行人路上衝的時候,若不是撞上了信號燈桿必然撞到快餐店外就餐的那群人,那後果真不堪設想。車子雖然毀了,但沒有一人受傷,安迪自己也安然無恙,信號燈桿也沒撞壞,也沒人報警,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兩天後的禮拜天,安迪沒去教會,丫丫去了。教會裏一位弟兄把他的車給安迪用,丫丫還帶回來800美元,是教會弟兄姊妹的愛心奉獻。

 安迪很感動,他失去了一輛車,卻得到更貴重的愛。車毀後,丫丫沒有說一句責怪的話。

 教會的弟兄姊妹齊心合意地為他禱告,安迪覺得一年之內不可能有新的資助,他準備出去打工。

 恰在此時,他得知東亞系需要二名中文助教,他跑去申請,卻發現申請者已有三、四十人。東亞系讓所有申請者參加二項考試,其中有一項內容是「國語羅馬字」,安迪從來沒聽說過,離考試只有一兩星期,安迪跑圖書館借書「惡補」了幾天,考了個總分第二,爭取到了助教位置,生活費解決了。

 這份工作開學後才能拿到,安迪打算利用暑假出去打工,卻聽說學校要開暑期班,若報名人數多,開三個班,就可以給他一個助教工作。安迪天天跑到註冊處看報名人數,情況不樂觀,開二班人數都不夠。

 那個暑假,教會舉辦夏令會,安迪想參加,出發時間是星期五下午,可是他惦記能否拿到暑期班助教工作,他想,如果到了星期五的上午暑期班報名人數還是不夠開三班的話,他就不去夏令會了,他得利用周未出去找工。

 星期五的上午他去註冊處一看,報名人數劇增,開三班沒有問題。他高高興興地去了夏令會,在夏令會上,安迪和丫丫決志信主,同年11月,他們在教會受洗。


 安迪的第四個夢想:丟掉自己的夢。  時間:八十年代後期--九十年代。   地點:洛杉磯。


 安迪說,「我讀書用功,想拿第一。剛信主的時候,心裏有兩怕:一怕丟時間,二怕丟錢。一年52個星期,每個星期天去做禮拜,一年就少了兩個月的讀書時間,我還競爭得過人家嗎?再加上奉獻,(雖然是自願的),算起來好像少了不少錢。可是,這麼多年來,神讓我看到,凡我為祂擺上的,祂都加倍補償了。」

 1991年,安迪進入寫博士論文階段。他的助教工作也做滿了,經濟上進入困境。

 「六、四」之後,丫丫有了工作許可,她在一家律師事務所找到一份秘書工作,老闆同意給他們辦綠卡。

 本來,安迪沒打算留在美國,他一心想拿到學位回南大。「六、四」之後,想法變了,為了留下來好找工作,安迪又讀了電腦課程。他拿的是J1簽證,在美國留下來很難,那時候還不知道後來可以辦「六四綠卡」。所以,丫丫的這份工作對他們來講很重要。

 律師事務所的老闆是第三代華人,不會講中文,但思維方式很中國化。他以為安迪和丫丫也和許多人一樣願意被「綠卡」奴役。丫丫在那兒工作得很不開心。「綠卡」已經辦了一半,安迪說,「綠卡」使你不幸福,不如放棄,我們不做「綠卡」的奴隸。去留的問題就交給神!」


 丫丫辭去了律師事務所的工作。

 「綠卡」沒有了,工作沒有了,剩下的就只有神。

 幾天後,丫丫看到學校一則廣告,語言學系需要一名秘書,那廣告貼出來兩個月了,很多人應徵,但系裏還沒作最後決定,最後一天這則廣告被丫丫看見了,她去面談。回到家裏,電話鈴響了,系裏通知她第二天去上班。

 丫丫在律師事務所使用的語言是一半中文一半英文,這下突然全使用英文接聽記錄電話、整理公文,而且面對的大都是語言學大師,她很緊張。

 丫丫仰望神,她知道這份工作是神給她的,她做每一件事好像都是為神做,她常常是在禱告狀態下工作,她對自己說:「我要讓神的榮耀在我身上彰顯出來」,她的心充滿了喜樂。

 六個月之後,系裏給她的評價是:Excellent。

  安迪快畢業了,他的夢想是當教授,他向各大學發了很多信,想找博士後或教職,但都如石沉大海。安迪急了,他找一切機會參加學術會議,以為開會可以打知名度,開會也是找工作的機會,但都沒有結果。

  93年3月,安迪去波士頓開會,在會上他遇到了麻省理工學院人工智能研究中心的一位教授,他倆聊得很投機,這位教授是權威,手下帶了不少博士後,他對安迪的研究很有興趣,主動建議安迪趕快申請到他那兒做博士後研究。安迪很興奮,麻省理工學院語言學系是全美第一,很多人都想去「鍍金」,從那兒出來的人幾乎沒有找不到工作的,而且,只要去那兒「泡」一下,今後在學術界就站得住了。

  安迪興衝衝地飛回洛杉磯,「這回有希望,是教授找我!」他對丫丫說,「這回要是去不成,我就完了!」

  教授很起勁,安迪也起勁,十拿九穩的事情最後還是泡湯了--經費有困難,安迪去不成!

  安迪失望透頂!他問神:「你要我將來做什麼呢?」

  安迪的TA(助教)也做完了,幾乎沒有收入。學校經費削減,丫丫的工作時間也跟着遞減,從100%減到80%,又減到50%。

  安迪再次面臨經濟困窘!

  恰巧父親來探親的時間臨近了,他聽說安迪沒找到工作,就想暫時不來。安迪這時候特別需要父親靈裏的支持,他寫信告訴父親:「不用擔心,神會預備。這裏有一筆錢是專為你來而存的,專款專用,你來吧!」

  93年6月,父親來了。安迪生平第一次主動要和父親一起禱告(在國內時,父親叫他禱告他都不肯。)父親很欣慰。父親一來就找華人教會,接着又找到了一個以大陸學生學者為主體的團契--神州基督徒團契,這個團契就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附近,周末父親把安迪帶去了,安迪一到那兒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從此,他每周去團契聚會,後來,他和丫丫都成了團契的主要同工。

  七月裏的一天,安迪的導師突然問他:「這兒有家公司要人,你願意 不願意去?」

  這個工作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似的,他沒找,就來了。他為父親存的錢還沒用完,神就給了新的供應。安迪還沒畢業,(課修完了,只等論文答辯)就先去上班了。

 公司離他家很近,雖然公司不是很穩定,但安迪說,「神會對我負責到底。」

  工作半年之後,安迪拿到了博士學位。95年8月,學校經費削減,丫丫失業了,可是他倆心裏很平安,安迪說,「神給我們的已經很豐富了。」丫丫說,「正好,我能多有一點時間陪女兒。」

 有人多次拉安迪和丫丫做生意,說他倆在團契裏有那麼多熟人、朋友,做生意很有條件。安迪說,「團契不能污染,到團契來的都是弟兄姊妹和朋友,不能把生意做到團契來。」

 安迪和丫丫開放家庭作為團契聚會地點,在團契裏他倆把時間、精力、愛心都擺上了。丫丫有幾個跟她學鋼琴的學生,丫丫說,周末兩天不教琴,這兩天是用來服事神的,雖然少教琴就少收入,但丫丫知道,在他們家裏,神是居首位的。

 丫丫在遠東做義工,主持「星光夜話」節目,每天對大陸播出十五分鐘,丫丫自編、自寫、自播,工作量很大,壓力也很大,好幾次她想打「退堂鼓」,可是,神一直扶着她往前走。丫丫只存着一個心願:「讓神的榮耀在我們身上彰顯出來。」


 放棄自己的夢,不做學位、工作、金錢和綠卡的奴隸,把自己連同夢都交託給神,於是,該有的就都有了,並且,還有了自由--在這片自由的土地上,許多人未曾尋到的那種自由,丫丫和安迪,尋到了。

丫丫的夢想

 丫丫想讀書,想拿一個學位,一個碩士學位就夠了。

 一天,她見到一則招生廣告,印第安納州立大學圖書館系招生,註明要有音樂背景的人。丫丫好興奮,她向神禱告:

 「神哪,如果你認為合適,讓我考試通過吧!」

 考下來,她的分數超過錄取線3分。

 神不剝奪她的機會,神要她自己做選擇。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丫丫說,「只讀兩年,拿個碩士就回來。」

 安迪不置可否,直覺上,他覺得這不合神的教導,可是,他又不願意不尊重丫丫的選擇。

 丫丫心裏不平安。每晚晚上睡覺前都要問安迪:

 「我去,還是不去?」反反覆覆,自己同自己打架。

 一個丫丫說「夫婦不要分開,免得給魔鬼留地步。」

 另一個丫丫說,「不,不會的,我們感情很好,就兩年,讀個碩士就回來。」

 安迪和丫丫每晚睡前都為這事求問神,神一次又一次用一些話提醒丫丫,可是,丫丫捨不得放棄機會。

 於是,神一次又一次給她信號:

 安迪突然腰痛,莫名其妙的痛,過去從來沒有過,丫丫猶豫了,她知道這是一個信號,神在阻攔她,可是,心裏又跳出那個念頭:「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她買了機票。

 女兒早晨刷牙,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媽媽不要走,不要走…」

 吃晚餐的時候,女兒吃到一半,眼淚汨汨地流,卻不說話。丫丫猶豫了,她知道神又一次阻攔她,可是,那個念頭很強烈:「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安迪的導師知道丫丫要走,驚訝地說:That's a terrible idea.(這是個瘋狂的念頭)

 臨走前,丫丫最後一次參加團契聚會,一位耶魯大學畢業的博士聽說丫丫要去外州讀書,坦率地對安迪說:

 「這不好,這不合《聖經》的教導。如果丫丫實在要去,那麼,去了之後立刻想辦法辦轉學。」

 丫丫再一次猶豫了,睡前她和安迪切切向神禱告,求神清楚讓她知道去還是不去?

 那天夜裏,女兒突然從有圍欄的雙層床的上鋪掉下來,聽到哭聲,丫丫撲到女兒房裏,只見女兒滿臉鮮血。她抱起女兒仆倒在地上,她心裏清楚地意識到這是神的管教,神不得不用她心愛的東西提醒她,什麼對她是最重要的?她流着淚說:「神哪,我知道了,家庭比學位更重要。我不去讀了,真的不去了,若女兒有個意外,我拿多少個博士學位都不會幸福。」

 他們把女兒抱進醫院,醫生做了詳細檢查,女兒沒有受傷,只是流了些鼻血,從那麼高的床上跌下來,竟然沒有一點傷,他們知道,這是神的保守。


 丫丫摟抱着女兒,微笑着說,「神看重的是家庭,是人,生命生活比學位更重要。」

 我點點頭,突然,心裏冒出一句話,是我小時候讀童話故事時常讀到的:

 「從此,他們就過着幸福的生活。」

 我想,這不是一種童話般的夢想,這是人生的一個轉折。

 人生有許多的轉折,但只有一個通往幸福--安迪和丫丫已經找到了。


  我以為故事可以結束了。

  幾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我接到丫丫的電話,他們要去西雅圖了,安迪在那兒找到了新工作。

  「什麼顏色的傢俱比較適合西雅圖的天氣?」丫丫問我。

  我笑了,這就是丫丫,到哪兒都要讓生活過得有味道。

  「那兒總是下着濛濛細雨。」她說。

  「所以神讓你去。」我開玩笑道,丫丫總是明朗快樂的。

  臨走,安迪告訴我他這次找工作的經歷,我忽然發現有些精采章節,於是,我把故事繼續寫下去:


  安迪原來工作的公司只有幾個人,經濟很不穩定,要靠政府津貼,後來津貼沒有了,公司的生存成了問題。

  「你怎麼辦?」很多人問安迪,他們都是和安迪同期出國的,都有了穩定的工作,也買了房子,只有安迪還在掙扎。安迪一笑:「有神同在,比什麼都好。」他很平安,每天下了班就忙團契的事,根本顧下上出去找工作。

  95年8月,他看到兩則招聘廣告,一是Unisys公司,這個公司有五萬多員工,專業與他很對口。另一個是美國著名的電腦軟件公司 Microsoft。安迪平時看了廣告都沒反應,看完就扔了。那天不知哪兒來的衝動,當即發了個E-Mail給這兩家公司,也沒有花什麼精力。兩星期後 Unisys就通知安迪去面談,地點在費城。

  安迪面談之後不到兩星期就得到了錄用通知,年薪比現有的高出兩萬美金,又是大公司。安迪簡直難以置信--就這麼成功啦?

  同學朋友們得知這個消息都羨慕不已。在美國多數人是跟着錢走,哪兒錢多奔哪兒。可是安迪覺得不對勁,他心裏有三個阻攔:

  第一,這家公司要他做的工作從專業發展看還不如他現在的工作有意義。第二,這家公司要他在一個月內就去上班,安迪覺得這麼快離開,對現在工作的公司影響太大,他良心不安。第三,他正在參加年底神州團契福音營的籌備工作,他是主要組織者,若一個月內就走,福音營他就不能參加了,籌備工作他也不能完成。

  安迪很掙扎,他不知道這個工作是不是神的帶領?若不是,怎麼會那麼順利?若是,怎麼心裏覺得不平安?

  安迪天天為此禱告,他要知道神對他的心意。

  正在這時候,他聯系的另家公司--Microsoft 給他寄來一張明信片,這類明信片其實就是拒絕通知書:「你的履歷我們收到了,目前沒有適合你的位置,以後如果有機會再和你聯繫……」

  這扇門關了,那扇門開着,要不要去呢?

  有一天,安迪突然問自己:「去Unisys你圖的是什麼?年薪多兩萬!是的,你圖的就是這個!看在錢的份上而去決不會是神的意思,是你自己的意思!」 他好象有點清楚了,接着他又問自己:「你去覺得平安還是留下來覺得平安?留下來平安!好啦,那就不去!留下來好好籌備福音營!」

  安迪回絕了Unisys。

  安迪此舉令Unisys大惑不解,這麼大的公司,這麼優厚的待遇竟然被一個小公司的人拒絕!他們打電話勸安迪再考慮,並且列舉本公司的優越條件:高工資,有名氣等等,安迪一聽,都是名利的誘惑,他更清楚那不是神的意思,他更不想去了。

  安迪決定不去之後,過了兩星期,他意外地接到Microsoft的電話,他們叫他去西雅圖面談。

  安迪坐上了飛機,對這次面談他一點沒有把握,爭取Microsoft的位置是相當激烈的競爭,他心裏很不安。

  他隨手翻開聖經,剛好翻到詩篇:「你們要讚美耶和華,從天上讚美耶和華,在高處讚美他。」(詩篇148篇第1節)

  安迪笑了起來,他望一眼窗外:我不正在高處,正在空中嗎?應當讚美神!他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他注視着窗外的白雲,想起八月份以來神藉着聖經每天給他提供的信息。

  八月份他開始讀聖經舊約部份,接到Microsoft面談電話的那天他剛好讀到出埃及記,昨天晚上,他讀到一個信息:神要帶以色列人離開埃及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西雅圖是不是神要帶我去的更好的地方呢?」--他閃過這個念頭。


  安迪的話:

  以前讀聖經我不喜歡舊約部份,我以為那是講以色列人的事,與我無關。現在我知道,所謂以色列就是神所揀選的人,神對以色列人講話,就是對我講話。


  安迪到達西雅圖。

  次日早上八點,面談開始。第一輪是人事部門的簡短交談,然後進入正題:業務部門的人輪翻出場一個一個地考他,每人同他談一小時,有記錄和評語,談完之後這份材料就轉給下一個人,所以每個人出場前都對談話對象有了基本印象,他們不會提相同問題。如果前面幾個人記下了不好印象,後面的談話就不必進行了。到底要談多少輪?有多少位競爭者?這都是保密的,安迪談了幾輪,心裏還是沒底:是不是衝到最後了?

  最糟糕的一輪是第三場,和他談話的那人高大魁武而傲慢(安迪估計他有兩米高),他一來就給安迪一個下馬威--他要安迪用計算機c語言當場設計一套程序。

  c語言安迪多年不用,早就忘了。他目前用的是prolog語言。

  「對不起,我不能做。」安迪坦率地說。

  「你的履歷表上寫明你學過!」那人的語氣噦噦逼人

  「是的,但是我已經多年不用」

  「你來之前沒有複習?」

  「我沒有時間。況且你們需要的主要是語言學方面的人才,我不認為c語言是重要的。」

  他盯着安迪,沉默了幾秒鐘。最後妥協了,同意使用一種雙方都可以接受的中間語言設計程序。

  他一邊問話,一邊「的的答答」地把情況輸入計算機,安迪很緊張,只好默禱:「神哪,反正靠我自己不行啦,要成就是你的意思。」這麼一禱告,他情緒馬上放鬆了下來。

  再見下面的人之前,安迪就趕緊禱告。

  最後一輪面談結束了。那人走了,卻把面談程序表留在了桌上,安迪這才知道,衝到最後一關了。他舒了口氣。

  回到洛杉磯,安迪按進度讀聖經,那天剛好讀到這一段:以色列人快要到達神帶他們去的地方----迦南,在進去之前,他們派人先去看看那個地方到底怎麼樣,派去的人看到那地方的人身材高大強壯,就害怕了,以為自己不是迦南人的對手……

  安迪讀到這裏一下子聯想到面談時遇到的那位高大強壯的對手,在那人面前,他也像以色列人一樣害怕,認為自己去不了那地方。他笑了起來:「神哪,我自己去不了,要是你帶我去,我就能去。」

  安迪等了一個多月,沒有任何消息。他向神禱告說:「神哪,去或不去,照你的意思,不要照我的意思。」

  這一個多月,他全力以赴投入神州團契福音營的籌備工作,這是一個大活動,主要同工基本上都是UCLA附近的大陸學生學者,他們的課業和研究工作都很忙,又臨近期末考試了,時間非常緊迫。

  12月10號,Microsoft來了電話,通知安迪第二次去面談。這次沒有業務問題,他們談話的重點是在性格素質以及人際關係方面,安迪很輕鬆。

  在西雅圖,安迪碰到一個南大同學,他想向這個同學傳福音,正考慮怎麼開口,不料這個同學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原來有位牧師向他介紹《海外校園》上的一篇信主見證,那篇見證的作者就是吳安迪。那位牧師聽說安迪這回到了西雅圖,很高興。他對安迪說:「我們這裏有許多大陸學人福音工作要做,如果你能來西雅圖工作,一定來我們教會。」

  安迪心裏有個感動:「神要我來這裏撒種。」他感覺到這些日子神給他的信息就要應驗。

  12月24號早晨,安迪讀完聖經申命記的最後一章,以色列人進入迦南在即。他去上班,一到辦公室,電話鈴響了--Microsoft公司錄用他了。

  第二天是聖誕節,神在聖誕前夜給了他這份禮物。

  安迪高興之後又膽怯了:「是不是他們弄錯了?那麼多人比我強,為什麼最後錄用的竟是我呢?」

  晚上他讀聖經,正好讀約書亞記第一章,讀到第九節時他的心驀然一亮:「你當剛強壯膽,不要懼怕,也不要驚惶,因為你無論哪裏去,耶和華你的神必與你同在。」

  安迪的心踏實了,他從來沒有這麼踏實過,他確切地感覺到神與他同在。


  12月29號,神州團契福音營在洛杉磯郊外一座幽靜美麗的山上舉行,營地聚集了三百多位來自中國大陸的學生、學者以及他們的家屬,支持這次福音營的有台灣、香港、以及其他背景的基督徒。大會收到的奉獻高達兩萬多美金,這筆錢來自加州以及外州的華人教會。

  這次福音營約有1/3的慕道朋友決志信主。

  最激動人心的場面是在95年12月30日晚最後一個時刻:三百多人大合唱《我的中國心》,會場上一片唏噓聲淹沒在沉痛的歌聲裏:「長江、黃河、億萬靈魂在我心中重千斤……」

  三百雙手高高舉向東方,禱告聲山洪一般奔騰而下,此時此刻,上帝的靈降臨……


  安迪完成了他在洛杉磯神州團契的事奉,那美好的仗已經打過,他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可是,離開竟是一場新的挑戰。

  他工作的這家小公司突然出現了轉機,眼看就要起飛,前景非常好。老闆極力挽留安迪,給他優厚的反聘條件:工資將比Microsoft更高,福利更好,連安迪買房子公司都可以幫忙。安迪如果留下來會很舒服:工作得心應手,沒有新的壓力和競爭,錢也會很多。

  面對老闆的盛情,安迪心軟一點就要留下來了。可是他想,幾個月前Unisys給的工資高於這邊,我沒有為錢而走,今天,我也不能為錢而留。

  神要帶我去一個新的地方打仗,我只願順服。


  最後的晚餐是神州團契詩班預備的,安迪是詩班最出色的男高音,詩班要留下他的歌聲,錄音從下午就開始了。

  我最後一次聽他唱的歌是聖經中的詩篇第二十三篇:

  「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祂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

  他唱得很深情,彷彿進入了詩篇作者大衛當時的境界:世界悄然遠去,遼闊的天地間充充滿滿的,只有神……

  我忽然想起從一本書上讀來的話:

  「大衛呀,你在唱給誰聽呢?只有小山羊在聽呢!」

  大衛說:「我在唱給神聽,只要他聽見就夠了。」